钟南山谈医改积弊:医生收入1/4靠政府3/4靠创收

　　胡春华朱小丹黄龙云回答记者提问

　　5日下午，全国人大会议广东代表团审议李克强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并向中外媒体开放。

　　听完代表审议报告后，来自134家媒体的242位记者举手提问，省委书记胡春华、省长朱小丹、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黄龙云分别作了回答。

　　广东人有敢闯敢冒敢为天下先的传统，广东的改革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我们要继续发挥先行先试的优势，为全国改革作出自己的贡献。

　　人民日报记者首先向胡春华提问：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战略部署。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广东如何抓住这次机遇，在深化改革的道路上继续走在前面？

　　胡春华简要介绍了广东推进改革的总体情况。他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广东迅速组织了对全会精神的学习，多次召开座谈会征求各方面对广东深化改革的意见和建议，并在今年1月10日至12日召开了省委十一届三次全会，审议通过了省委贯彻中央决定的意见。随后，我们成立了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六个专项小组。现在各项改革工作正在有序地推进。

　　胡春华接着说，关于改革的话题很多，我这里谈三点：一是改革一定要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进行。改革到今天这个阶段，如果没有全国统一的动作，有些改革就难以推进。比如，工商登记制度改革是从广东顺德等地先行先试突破的，从“先证后照”变成“先照后证”。但如果不能在全国推广，就广东一家“先照后证”，全国其他地方不认可，广东企业的生意就很难做。再比如，社会保障制度的设计。广东现在外来流动人口有两千多万，来自全国各地，社会保障制度的设计必须要跟各个省区市相衔接。二是要通过改革促进广东新一轮发展。广东是靠改革开放发展起来的。我们靠近香港、澳门，市场化、国际化水平都比较高，广东充分利用这些优势率先发展起来了。但现在这些优势正在逐渐弱化，一些发展中积累的矛盾和问题也逐步显现出来。比如土地开发过度、劳动力成本上升、对外开放水平亟待提高等。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广东的经济就很难再获得大的发展。我们要通过改革来解决这些问题，重塑广东发展的新优势，促进广东实现更大发展。三是广东要在全面深化改革中发挥好先行先试的优势。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广东成为改革开放的先行地，中央有关部委也把很多试点放在广东。广东人有敢闯敢冒敢为天下先的传统，广东的改革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我们要继续发挥先行先试的优势，为全国改革作出自己的贡献。

　　澳亚卫视记者问胡春华对东莞涉黄的事情有何看法，未来广东在扫黄方面有什么部署。

　　胡春华说，看来这个问题大家都比较关心。我们党是重视精神文明建设的。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之初就提出要抓好两个文明建设，既要抓好物质文明建设，也要抓好精神文明建设。广东绝不允许黄赌毒泛滥。去年我们采取专项行动，集中打击了毒品泛滥，大家也看了有关的报道。今年我们本来就准备对涉黄的问题组织专项行动进行打击，因为2月9日中央电视台曝光了东莞涉黄的问题，所以我们就把这个行动提前了。从2月9日到2月28日，专项打击行动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全省共查出违法违规场所3184家，其中东莞2147家。在扫黄当中重点打击的是三类人：组织者、经营者和获利者。现在刑事拘留的犯罪嫌疑人中，这三类人全省是363人，其中东莞141人。这件事情政府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们启动了问责机制。省里免去了东莞市副市长、公安局长严小康的职务，市里问责了29名干部，总共加起来是30名干部。下一步，我们一是要加强对各类案件的侦破，在案件侦破的基础上进行依法处理；二是要加强治理整顿，防止反弹。

　　凤凰卫视、凤凰网记者紧接着提问，自从您主政广东之后，广东掀起了廉政风暴，其中有不少裸官和厅局级的官员落马，下一步广东在廉政反腐方面还有什么举措？

　　胡春华说，广东没有有意地说刮廉政风暴。但是广东在反腐败问题上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有腐有贪必反，绝不手软。去年一年，我们查处的厅局级干部38人、县处级干部423人，还有一批科级和一般干部。省委对反腐败高度重视，各级纪委对案件的查办也很有力度。我也注意到中央巡视组跟我们反馈意见之后，媒体最关注的是裸官问题，实际上中央巡视组跟我们反映的问题不止这一个，需要改进的还有很多。广东省委正在按照中央巡视组给我们提出的意见对裸官问题进行核查，一旦核查清楚，我们一定会按照中央的有关规定严肃处理。2014年我们会继续保持反腐败的高压态势。

　　中央电视台记者问朱小丹，去年广东GDP和外贸进出口总额双双突破1万亿美元，广东将如何进一步处理好稳增长与调结构的关系？

　　朱小丹回答，关于稳增长和调结构的关系，中央精神十分明确，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此作出深刻透彻的阐述。过去一年，广东认真贯彻中央精神，结合本地实际，在千方百计促进经济企稳回升的同时，全力以赴推动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取得新进展。今年我们将继续坚持在调结构中稳增长，在稳增长中促转型。我们确定今年8.5%的经济增长预期目标，既与稳定就业保民生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相衔接，又为下一步的转型升级留下一定的余地，是一个兼顾稳增长和调结构的目标。

　　朱小丹接着说，目前，广东正处在战略机遇期和战略转型期相叠加的发展关键阶段，一方面，要努力保持一定的发展速度，使广东经济能够尽快走上科学发展道路，为国家发展作出更大贡献。另一方面，广东转型升级的任务将更加繁重。总的来讲，在稳增长与调结构的对立统一关系中，调结构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有需要，比如淘汰落后和过剩产能，我们可以为转型牺牲一点速度，但决不能为了增长速度放弃转型升级，决不能走不惜以资源环境和人民生活质量为代价、片面追求GDP增长的老路。做好今年的稳增长工作，主要是继续驾驭好消费、投资、出口三驾马车，重点是扩大最终消费，同时保持合理投资增幅，促进外贸恢复性增长。今年调结构着力实施好三大战略，一是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这是核心战略。二是信息化战略，这是先导战略。三是绿色低碳战略，这是永续战略。围绕这三大战略，省政府已形成了一批工作计划与方案，有的已经出台，有的很快将拿出来，届时将通过媒体向社会公布，动员全社会力量推动广东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和经济社会发展转型升级。

　　香港成报记者向黄龙云提问：香港毗邻广东，广东的空气污染有时也会影响香港的空气。广东省下一步将采取什么措施解决污染的问题？

　　黄龙云说，污染没有市界、省界，也没有国界。广东省人大及其常委会将在广东省委领导下，把人民关切、社会关切的问题作为监督重点。一是通过立法使“向污染宣战”在法治轨道上有序开展，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推进污染防治工作。二是组织人大代表对政府重大环保治理项目开展执法监督。三是继续加强对跨市河流污染治理情况的督办。粤港澳是一家人，我们拥有一片共同的蓝天，饮用共同的河流。我们相信，在法治的框架下，只要我们加强合作，一定能够获得蓝天和碧水。(通讯员胡键、辛均庆、岳宗、符信)

　　花絮：记者提前两小时候场

　　每年两会，广东团都是最能出新闻的地方。昨日下午的广东团开放日，吸引了134家中外媒体、243名记者“捧场”，采访席的后排竖起了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下午3时才开始的会议，不到中午1时就有媒体在会场外等候。

　　媒体的敬业精神和对广东团的关注让作为主持人的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黄龙云深表感动。“我今天中午路过会场门口的时候，看见不少媒体朋友已经来到了会场。”黄龙云说，原本按照相关要求，会场大门是提前80分钟才打开，“但今天我的同事看到媒体朋友下午1点钟就来了，他们就把大门打开，让先到的媒体进入会场。”

　　为了表示对媒体的欢迎和敬意，会议开始前，黄龙云带领所有代表，响起两次热烈的掌声。

　　昨日下午，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广东代表团开放全团会议在首都大酒店举行。

　　来自医疗、教育、政府和企业等不同界别的代表相继发言，共商国是，反映广东人民的诉求和心声。(文/记者黎蘅、李栋、杨洋、王纳、杜安娜)

　　钟南山谈医改积弊：

　　医生收入1/4靠政府3/4靠创收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发言中对中国医改的积弊发出了猛烈的批评。“医改开展5年来，没有取得明显的突破，某些方面甚至更差。”

　　主要体现在：第一，“看病贵，看病难”没有解决。第二，医患关系紧张。中国医院协会发布的资料表明，近年来，73.33%的三甲医院发生过暴力伤医事件。“暴力伤医”被评为2013年仅次于“雾霾”排名第二的健康事件。第三，作为医改的主力军，医生的积极性没有被调动起来。

　　医改不成功，症结到底在哪里？钟南山引用自己经过大量调研得来的数据分析指出，首先是医院和医生得“自己养活自己”。对此，钟南山以广州几家三甲医院医生的年收入为例说，医生的平均年收入2012年账面工资为41077.12元/年，但实际收入(包括计税劳务、政策性福利如公积金补贴、住房补贴、双补贴)合计为176320.70元/年。2013年账面工资收入为46042.10元/年，而实际收入为190644.23元/年。

　　“这个收入是广州市社会平均收入的2.8~3.0倍。考虑到中国国情，目前大医院的医生收入基本合理。”但问题是，医生的收入主要不是来自政府，而是来自患者——医生除了“账面工资收入”中的一部分为政府提供以外(2012年占总收入的23%，2013年占总收入的24%)，其他收入完全依靠医院本身的经营收入分配。“医院为了保证医生的收入及医院的运行，通过提取药品差价，特别是扩大病床数量，建立分院，诊治更多的常见病甚至增加检查项目、开大处方等办法来提高收入。这种收入的来源本身就存在不合理性。”

　　其次，医生的劳动价值在我国没有体现。钟南山说，中国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相反，医生不能通过专业劳动获得激励体现其劳动价值，却要从批量化生产的药品和设备的消费中去分成，“全世界的医生都是靠技术吃饭，唯有中国医生靠卖药、开检查单兜售使用设备生存，其公信力自然遭到质疑。”

　　“今天克强总理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的发言一针见血：政府要从自身找原因。医改也是如此。”钟南山说，医改最重要的是改变理念，对现行的医疗体制进行大改革。

　　其一，从政府到全社会都要树立尊重生命的理念。要体现对健康医疗的重视，首先就是增加这方面的投资。

　　其二，要增加公立医院的公益性。实践证明，“三医联动”(医疗、医保、医药)是提高公立医院公益性，调动医务人员积极性的重要措施。建议新农合、城镇职工医保和城镇居民医保应统一整合在卫计委一个部门来承担，这种体制在国际上已成为常规。

　　其三，要加强对医务人员的人文教育，并实行淘汰制。

　　罗伟其谈异地高考：

　　不调整招生计划广东要吃大亏

　　全国人大代表、广东省教育厅厅长罗伟其认为，目前的大学计划招生分配模式应该改革。“现在的高校计划招生是按户籍人口基数来决定招生比例的，而广东是人口输入大省，将来实现了异地高考的话，在广东高考的考生数量会明显增加，因此，如果广东的招生计划不按照考生人数做调整的话，将会吃大亏，意味着广东将会成为考上好学校最难的一个省。”因此，他建议中央有关部委要改为“按照考生作为基数来分配招生计划”。

　　罗伟其提出，要适当调整教师编制。“以前是按五六十个人一个班去配老师，跟现在三四十个人一个班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老师是不行的。”建议按现有的编制算出来的缺口补足，并适当地提高编制标准。

　　罗伟其还建议提高大学生助学贷款的额度，“现在大学生助学贷款一年只有6000元，这是2007年的标准，随着物价上涨和学费上涨，6000元已经不能满足要求。”

　　最后，罗伟其希望中央有关部委能适当放宽港澳地区知名高校到广东办高校的条件，或者是在自由贸易区内让港澳地区的高校来广东办学。

　　郑人豪谈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

　　给海外华侨一个先行先试平台

　　全国人大代表、汕头市市长郑人豪说，“我是来自汕头地区的代表，我们有点坐不住，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为了中国的改革开放划了四个圈，其中深圳和珠海这些年都非常不错，汕头这些年由于风风雨雨等各种原因有些滞后。”

　　在郑人豪看来，汕头经济特区是因为潮汕华人华侨众多而建立的一个经济特区，这些海外华侨华人不断支持家乡建设，应该重视海外的华人华侨，更应该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共同打造21世纪的“海上丝绸之路”。他介绍，这些年汕头交通基础设施日益完善，潮汕国际机场已经对外开放，厦深高速铁路开通，在建的高速公路四条已经动工了，深水港也已动工。省委、省政府规划了一个海湾新区，为打造中国华侨文化合作试验区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空间载体。

　　在郑人豪看来，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更加应该注重各方面的先行先试，海外华侨华人善于经商，熟悉国际情况，只要给他们一个先行先试的准入和便利的平台，相信会做得更好。

　　雷军谈互联网经济：

　　建议将互联网纳入国家战略

　　全国人大代表雷军建议把互联网纳入国家战略。第一个理由是互联网行业已经具备了巨大产业规模，“仅淘宝的销量就已经过了一万亿元人民币。在全球互联网公司排名前七位的大公司中美国占4席，我们占3席，这在高科技领域已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雷军的第二个理由是互联网已经开始和传统产业深入结合。过去15年互联网主要涉足了软件、传媒等，最近几年开始渗透更多的行业。

　　雷军还提到最近大热的互联网金融，称腾讯、阿里在打车软件里的竞争极大促进了出租车服务的调动，方便了人民生活。他表示，互联网的魅力在于信息的高度对称、切换成本低、高效益和快增长，每年100%的成长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