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低价旅游”暗藏推销陷阱：高价保健品捞钱

■ 眼下，又到“夕阳红”旅游旺季 图 CFP

　　老年人参加低价短途游，经随行“健康顾问”讲解，最后竟买回一堆高价保健品。

　　眼下又到“夕阳红”旅游旺季，然而记者调查发现，低价游只是幌子，参观企业、听讲座、买保健品才是活动主题。

　　部分老年人消费后很快意识到“上当”，却遭遇退货维权困难，而大部分人则依旧乐此不疲，“低价之旅”买回“天价产品”。

　　景区一次未进

　　购物一次不落

　　王阿姨3年来参加过多次健康讲座和“养生之旅”，共购买价值8万元的保健品。“我第一次参加的免费旅游，去的是苏州。”王阿姨说，当时居委会通知小区里的退休居民，有家热心企业举办了免费健康讲座，会场就在小区附近的一家酒店会议室，去听还能领一份礼品。

　　“我当时就去了，的确是办了免费的讲座，还送给我一桶食用油和一盒蜂胶试吃。他们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说今后会举办免费旅游。”王阿姨说，很快，对方就通知她参加免费的“苏州一日游”。

　　出发那天一大早，大巴停在小区门口，将她和小区其他报名居民接走。载着满满一车老年人，大巴向苏州方向驶去。一路上，一名自称“顾问”的年轻女子先向她们介绍了一下苏州的景点，随后便重点推荐了公司的保健产品，并在车上登记有购物意向的老年人信息。

　　王阿姨说，当天的苏州一日游，他们并没有进收费的景点，只在市区和工业区转了几圈，下车拍照。午饭是人均10元的盒饭，如果不吃则可直接拿10元现金。下午，大巴开到一家宾馆的会议室内让大家“休息”，基本每4人就有一名“顾问”在一旁陪同。王阿姨经不住“顾问”的热情推销，当场购买了一万元的蜂胶。“因为没带足钱，后来顾问还特意带着POS机到我家去刷卡的。”

　　此后，王阿姨又陆陆续续参加过六七次免费或低价旅游，正儿八经的景点一次没进，但购买产品倒是一次不落下。其中一次，对方还“布置”了任务，要求她带3名新成员一同参加，奖励则是给她积分，今后买保健品可抵扣。王阿姨说，这3年，她购买的产品包罗万象，有蜂胶、螺旋藻、葡萄籽等更年期美容品，还有增强骨质健康的保健品。

　　无锡旅游两日

　　购保健品两万

　　胡阿婆和老伴均年过八旬，身体都还硬朗，平日也关注养生。去年，宾川路上开出一家老年保健品店，她成了常客，量血压、做理疗，与销售员小杨俨然“忘年交”。

　　去年底，小杨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为答谢忠实客户，公司组织一次无锡短途游，包吃包住，两天只要100元。胡阿婆约了同小区的退休教师黄阿姨一起前往。

　　坐上大巴，胡阿婆发现同行的老年人约30人。公司“贴心”地为每两位老人各安排了一名年轻人，一路欢声笑语不断。“小伙子姓马，嘴很甜，一口一句奶奶、奶奶，问我身体怎么样，平时有哪里不舒服。我就把失眠、腰酸这些老毛病都告诉他了。”

　　到了无锡，他们入住的是一家小旅馆，午餐是简单的“大锅饭”，“我们对食宿没什么要求，所以觉得已经很好了。”除了常规的景点，当天公司还带他们参观了保健品的生产厂。

　　说是参观，也就是看了个外观，胡阿婆回忆：“就记得厂挺大的，但他们说药品、保健品的生产流程严格，所以没有让进车间。”不过，小马一个劲地介绍，这是国际化、现代化的大公司。“通过ISO9000，还有这个认证、那个认证的，我也听不懂，但感觉很专业。”

　　第二天，主办方把一行人带到一家五星级酒店，说是召开“答谢会”。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先后上台致辞，还邀请了养生专家，现场免费体检、指导。会上，主打内容是推荐公司新研发的保健品。胡阿婆记得，有五六名老年人现身说法，关键词就是“包治百病”。后来，在小马的撺掇下，胡阿婆买了各4盒氨基酸和氧能源，总共花去两万多元。黄阿姨也在小马的推荐下，购买了四五万元的产品。

　　回到上海第二天，保健品店的小杨就把产品送上了门。“她给了我一张收据，上面连公司的图章都没有，更别提发票了。”谁知，过了两个月，宾川路上的这间门店关门了。“平时我很节俭的，否则也不会贪便宜，参加低价的短途游。但当时怎么这么糊涂呢，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胡阿婆懊悔不已。

　　警惕“低价游”背后

　　潜藏推销骗局

　　像王阿姨、胡阿婆这样遭遇的老年人，并不在少数。平日里节俭的他们，大多被“免费”“低价”这样的字眼吸引，参加“热心人士”组织的夕阳红旅游，在游玩期间觉得欠下人情，失去日常消费中审慎的态度。而推销员利用消费者这种“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心理，借机夸大宣传自己保健品的功效，由于其他人也会购买，当事人在从众心理之下，难免全盘相信经销商的宣传功效而当即下单购买。

　　2012年，中国消费者协会抽样调查25省市8037名城镇老年消费者，超过三分之二受访者用过营养保健产品，近六成愿意参加养生保健知识讲座。而参加过商业机构组织的养生保健知识讲座或产品体验的受访者有29.2%。在参加过这些讲座的老年人当中，只有35.7%的老年人没有购买产品，另外64.3%的老年人购买了产品。

　　根据一些当事人描述，记者发现，这些保健品经销商的惯用伎俩，是主打“一对一、人盯人”的“亲情牌”，摸清当事人的生活方式和健康情况，用最快的方法获取他们的信任。比如，有些推销员会在漫长的旅途期间，邀请一些离休老干部唱革命歌曲、讲革命故事，给他们颁发诸如牙膏、毛巾、保健品等奖励。此外，推销员还提出利益诱惑，如要求王阿姨带“新人”加入，以此给她积分，今后买商品时可作为抵扣。

　　“现在很多保健品企业都打着免费旅游的旗帜，看似关心老年人的退休生活，实际上瞄准的是老年人的钱包，真正目的是让他们花钱。”对此，中国旅游热线联盟秘书长朱渭秋指出，如今还有不少企业向老年人推销功能性保健产品，比如治疗仪、按摩床垫、保健内衣、净水器、空气净化器等。“产品的名字五花八门，功能被描绘得天花乱坠，价格高得令人瞠目结舌，但仍有不少人心甘情愿掏钱。”

　　朱渭秋说，此外，还有人借旅游之名向老年人推销保险、理财产品，有些老人将毕生积蓄统统转移出来购买。“免费旅游，看上去很美，但如今显然已成各路‘骗子’竞相捞钱的新途径。”(记者 左妍 范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