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16岁时患精神分裂 拾荒夫妇忍痛将其关猪棚

现在的生活并不是王秀美老两口最担心的，他们担心的是，如果他们去世了，孩子怎么办？(记者 孙国祥 摄)

　　在高密市醴泉街道万家村北有一片果园，果园中有一座废弃的猪棚和一排简陋民房，现今65岁的王秀美和77岁的老伴历福知就住在这处远离村落的地方。废弃的猪棚一角被改成一个小屋，小屋内是被王秀美关了10多年的精神病女儿张庆荣。　

　　11月28日的天气阴寒，关着女儿的猪棚里被炉火烤得很热，但是王秀美两口住的屋子却冰冷的。这对做了多年“破烂王”的年迈老人家中，放满了拾荒捡来的破家具、床单和衣服。

　　突变

　　女儿16岁时突患精神病

　　今已65岁的王秀美老家在高密市姜庄镇仁和村，在她年轻的时候远走东北，嫁至东北吉林省抚松县江河镇。　

　　“21岁时，我跟着亲戚到东北闯荡，然后嫁给第一任丈夫，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王秀美说，因为丈夫患有精神分裂症，两人婚后的生活冲突不断，在她怀着女儿张庆荣时，她在娘家一住就是三年。　

　　1978年春节那天，王秀美生下了女儿张庆荣，“大年初一出生的孩子应该很吉祥。”尽管家庭不和睦，但是王秀美依旧为生下这个女儿感到开心，“一直很懂事，知道心疼我。”

　　上小学的张庆荣学习成绩不错，曾经在日记上这样写：妈妈长着一张黑瘦的脸是多么的善良，多么伤心的事情都降临到她身上，老天爷是多么的不公平。王秀美说女儿曾经在她面前读过这句话，她一直记得这段话。　

　　但是在女儿上初中不足半年后，就主动提出辍学，这一年张庆荣才刚刚16岁，“有一天我看见她在摘辣椒，脸上一直笑，嘴里不停说话。”王秀美试着宽慰女儿，但第二天女儿居然失踪。一天后，王秀美在当地的县城发现了已经迷路的女儿踪影。

　　经过诊断，张庆荣已经患上与其父亲一样的病症，王秀美带着女儿在当地的医院四处求医，丈夫却对女儿的病不闻不问，两人的矛盾继续升级，王秀美最终决定带着女儿离开东北。　

　　逃离

　　从东北逃到高密为女儿治病

　　1996年夏天，王秀美带着刚满18岁的女儿张庆荣从东北吉林省抚松县江河镇的松山林场逃到高密。娘俩乘坐着当时的绿皮火车，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离家出走，投奔娘家人。　

　　“女儿得的是狂躁症，这个家是无法待下去了，我听娘家人说高密有一家精神病医院，就带着她回到娘家。”一路上，王秀美看紧女儿唯恐她犯病，直到从高密火车站下车后，张庆荣突然吵着闹着一定要吃香蕉，而王秀美紧绷的神经也瞬间崩溃。　

　　“她跑到水果摊抓香蕉吃。人家跟我要钱，我把背的所有东西都摔到地上，大哭了起来，说自己没钱，要钱就要我的命吧。”王秀美说，她觉得生活早就没有了指望，这辈子活得太累了。　

　　王秀美带着女儿投靠了娘家人，但是女儿不时犯病狂躁起来，打碎了亲戚家的东西，让她只能寻找其他的安居之所，“我嫁给了现在的这个老伴，在张吉村北边找了个离村子远的果园，有一排房子没有人住。”

　　王秀美和历福知就在这里住下来，继续给女儿治病。最开始，张庆荣的病情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我们还让她自己出门，只是偶尔犯病，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打碎。”

　　无奈

　　一发病就打人，忍痛将其锁猪棚

　　带着女儿的王秀美在高密的一家医院给女儿治病，另外还要担负起维持生活的重担，最开始的几年里，王秀美和丈夫历福知依靠捡破烂、收破烂为生。28日，记者在他们的家中看到屋内屋外有很多破旧的老式沙发，“这都是收破烂的时候捡回来的，有些是搬家的人送给我们的。”

　　王秀美说，因为自己住的地方离村庄有一段距离，而且院子也比一般的人家大很多，他们把收回来的破烂放到院子里分类，再卖给回收站，换取微博的利润。

　　后来，王秀美和丈夫在自己的院落中盖起一个200平米左右的小型猪棚，卖出去作为治疗女儿的医疗费用，“住不起医院，只能每周去一趟医院看看，然后带药回家吃。”这样不系统的治疗方式，对张庆荣的病情并没有太大改观，反而愈来愈重。　

　　从10多年以前，张庆荣的病情更加严重，变得更加狂躁，并失去了自理能力，家中的窗户玻璃、生活用品被张庆荣全部打碎了，“在家里放火，烧了很多东西。”王秀美说，女儿曾经多次突发病情对她进行殴打，王秀美甚至无法反抗。　

　　“有一次她又在屋子里的炕上大便，我看见了上前阻止，她站起身子朝我扑来，两只手抠住我的眼睛，我老伴过来才拉开她，肿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最终，王秀美决定，把原来的养猪棚隔开一段小房间，将女儿锁了起来。　

　　担忧

　　等我年老走后，　女儿何去何从

　　11月28日的这一天，天气阴寒，王秀美掀开一块保暖的厚厚门帘，打开了锁着女儿的小门。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10多平米的小房间，没有透气的窗户，一股憋了许久的恶臭涌了出来，“她拉屎从来不知道挪地方，也不让人动，只能等她自己挪开我再处理。”王秀美告诉记者，女儿永远都是她的孩子，她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现今已经36岁的张庆荣，全身赤裸，披着一床红色的棉被，端坐在炕边的一块空地上。王秀美和记者走进去，她的眼神依旧盯着迷离的位置上，嘴里不住地喊着听不清的话语，一停也不停。　

　　王秀美给女儿遮了遮盖在身上的被子，眼泪不止。老伴历福知站在门口悄悄地说，我不愿意听你们问她问题，她说什么我都哭。王秀美两口住的屋里，因为舍不得烧炉子，至今的褥子都是冰冷的，但是张庆荣的小屋里炉子却冒着烟，暖和得很。　

　　“现在开着门，她都不会出来了。有时候炕也不上，就在下面的空地上睡觉。”为了不冻着女儿，王秀美特意把地上铺上厚厚的保暖的垫子，每天一日三餐，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女儿。　

　　年迈的王秀美说，很多的好心人给他们一家送来了吃的喝的还有一部分用品，几日前当地的爱心网友送来5000元钱，王秀美说她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觉得愧疚，没有治好自己的女儿。现在的生活并不是王秀美最担心的，“我活着就能照顾她一辈子，但是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等我走了，她又能去哪里？”(记者 赵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