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S接触者的隔离故事:起初坐不住 嚷着要吃消夜
“感觉重获新生一样!”
当6月11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徐的脸上时,他有重获新生之感,过往十四天的阴霾一驱而散。小徐是广东75名国内首例MERS病患密切接触者之一。
据悉,韩国MERS患者金某,5月26日抵达惠州,在当地的36多个小时,被卫生部门认定有66名密切接触者,所有接触者被陆续隔离作医学观察。
“隔离”一词听上去似乎颇为“神秘”,对公众而言,无论是隔离的地点还是隔离其间的生活,既遥远又陌生。
事实上,因这66名密切接触者并非病患,无需像金某一样被送到医院医治。因而隔离地点的选取,亦让惠州当地卫生部门颇为头痛,因为除了包括小除在内的22名两家酒店的工作人员,顺理成章被安排在康帝酒店和三阳酒店外,其余还有三四十人需要隔离观察,“没有人想在自己的地方作为隔离点。”为应对疫情,地方卫生部门多方寻找才寻得一处条件相对符合的A酒店。
近日,羊城晚报记者首度获许探访上述的隔离区。究竟隔离区的人们是怎样度过这漫长的14天?记者带读者一起走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人物特写
“就像做了场梦”
位于惠州市中心区的康帝酒店,从5月26日至6月11日,该酒店内的一栋员工宿舍楼,成为了他们8名员工的医学观察隔离区。
在空荡的楼房中,5楼的走廊显得很长,每走一步都可以听到脚步的回声,505和506房间里,安放着上下床铺,这此前的14天中,这两间房里分别住了5女3男。
小徐是一名90后,担任康帝酒店前厅部的前台接待员,是他接待了患者金某,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和小徐一样,另外7名员工也因与金某有短暂的接触而被隔离。
隔离期间,三餐都会送到宿舍里,分别为8点、11点和17时30分。空余时间,他们大部分在上网、看电视、闲聊,感觉闷的时候,就会出去走廊活动一下,但不能走出这栋楼;或者可以站在宿舍的阳台边,看着防护栏外面的世界,小何(化名)说,“感觉就像在学校住宿一样,不过是封闭式的学校,活动区域只有走廊和宿舍‘两点一线’。”
小何、小徐是外地人,他们不希望家人担心,所以并没有向家人透露这事。小徐在解除隔离后第一天,重新回到被隔离的宿舍,他像往常一样,站在阳台边,望着外面的太阳感叹道:“就像做了一场梦。”
“生活一如既往”
在惠州仲恺三阳酒店,则有十四名员工被隔离了十四天,相比小何等人,三阳酒店前台接待员闫先生和黄小姐年纪比较大点,比较沉稳和淡定。
闫先生是三阳酒店的前台接待人员,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短发,显得特别精神,回忆起当时与患者金某接触的情况时,他说,其实当时并没有直接接触,金某来酒店时,因为语言沟通问题,都是跟他身边的秘书交流,与金某接触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左右。
刚刚被隔离时,他们就马上通过网络了解了关于MERS的情况,而且他们手头上都有一本《中东呼吸综合征防控知识手册》,医学专家还对他们进行了MERS知识普及。通过相关知识的了解,他们知道被感染的可能性极低,“心上的石头也就放下来了,就当做放假休息一样”。
闫先生表示,隔离期间以及隔离解除以后,“生活一如既往”,目前他和其他13名被隔离的员工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
隔离区的大事件
“有人发烧了”
“吓得够呛!”惠州仲恺高新区惠环社区服务中心主任成坚回忆起在隔离期间发生的一幕时,仍然后怕。
原来,6月9日上午,住在A酒店里的一位女性隔离者忽然肚子痛,身体发热而且体温达到38.3摄氏度,因为发热是MERS的症状之一,医护人员马上将此情况通报了省、市疾控中心,不过当时还不能确定是否被感染了,所以没送去普通医院。
成坚告诉记者,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着急,一直到下午六点,被隔离者血样等检验结果出来,显示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
微信群里的故事
“我要吃消夜”
小张(化名)是三阳酒店隔离区中,年纪比较小的一个,不到二十岁,在被隔离的第二天晚上,就坐不住了,嚷着说:“要出去外面吃夜宵、喝酒。”
在惠州仲恺高新区的两个隔离点,被隔离者都是每一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除了在房间看电视、上网之外,他们很少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在三阳酒店隔离点,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微信群里交流,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才偶尔集中大家,到一个没有人的区域晒晒太阳、聊聊天,不过这种机会很少,一是为了减少与他人接触,另外在隔离期间的天气基本都下雨。所以,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房间里,年轻的小张难免有点烦闷。
当三阳酒店的总经理刘先生谈起这件事时,笑了一下,“当时他只是在微信群里这样说,其实还是明白隔离的重要性”。刘先生和其他被隔离的员工,知道小张在微信群里这么说时,马上劝导他,耐心解释隔离的重要性。自从那之后,小张再没有说要出去吃夜宵、喝酒了,而是安分地在房间里看电视、上网,还有睡大觉。
心理辅导
每个医护人员
都是心理医生
在A酒店隔离区里,一共有三十三名隔离者,是惠州市三个隔离区中最大的一个,他们全部被隔离在一栋独立的八层楼高的酒店里。
为了能够实时了解被隔离者的身体以及心理状况,惠州市疾控中心成立了四个人的巡查组,每天对各个隔离点巡查一次,而负责医学观察的医护小组一天分别与每一位被隔离者见三次面,了解被隔离者住得是否习惯,住得开不开心,如果发现有异常情况,便马上处理。
为了解除被隔离者的心理压力,惠州市疾控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科科长肖和龙去每个点巡查时并没有戴口罩,直接面对面与密切接触者握手、交流。
当肖和龙在没有戴口罩直接主动与密切接触者伸出手时,当时大家都愣了一下,露出惊讶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正是这样的握手,让医疗工作者们在第一时间赢得了密切接触者的信任。
肖和龙说:“我们一个隔离区配一个专业心理医生做心理辅导工作,现场的每名医护人员也都充当了心理医生。”
部门举措
怎么寻找密接者?
5月27日,惠州市接到省卫计委转来关于我国首例输入性中东呼吸综合征病例的信息后,该市疾控中心在四小时之内,就对病人进行了隔离,并对康帝等相关场所进行消毒。在找到患者金某的翻译,了解到金某在惠州的行程后,整个惠州市马上开始了全城寻找密切接触者模式。据相关人士透露,一个与金某同坐一辆大巴车的人看到报道后,主动致电疾控中心,然后循线找到90%的密接者。有专家称,与非典时相比,现在市民更能主动配合调查,显示文明的进步。
另外10%的密切接触者则花了相关部门不少工夫才找到。为了尽快找到相关人员,卫生计生、公安等部门进行联合查找,在金某涉足的地方设立二十四小时联系点,并发出“全城寻人启事”通告呼吁密切接触者主动联系疾控中心。一直到6月4日,78名密接者全部找到,在广东境内的75人均采取集中方式隔离观察。另有3名离境密接者,已分别通报相关国家和地区。
“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夜里两三点下着暴雨也在进行工作,每天工作超过18个小时。”肖和龙回忆起寻找密切接触者的情形说。
如何选择隔离点?
找到密切接触者后,选择隔离点又成了一个大问题,目前惠州市并无大型应急、突发感染疾病隔离区,只有惠州市中心医院有相关感染病隔离区。
但是,此次惠州密切接触者比较多,一共有66人,而当时这些隔离者并没有出现发热、咳嗽等症状,没有必要安排到中心医院的隔离区,而且医院的隔离感染病房得留着以解决更加严重的情况。
如何寻找隔离点?惠州市疾控中心建立四方责任制,政府、涉疫企业单位、辖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辖区卫生行政部门,根据医学观察所要求的相对独立、通风良好的房间或区域的要求,落实观察场所,康帝酒店和三阳酒店都作为隔离点之一。
一开始三阳酒店没有足够的床位,便在外面某家酒店租了房间进行隔离,后来才搬回酒店进行集中隔离。但是还有很多隔离者没有找到集中隔离点。
仲恺高新区相关负责人为征用隔离点,曾向仲恺区三四家酒店征用,但都遇到了酒店负责人的拒绝,“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地方作为隔离点”。在多次的努力下,才征用到了A酒店的一整栋楼作为隔离点,共有八层。至此,安排隔离者的问题才告一段落。(陈骁鹏、黄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