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家央企专项巡视反馈公布 直指“寄生性共同体”

　　昨日下午，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公布了中央巡视组向9家央企反馈的专项巡视情况，揭示了管党治党不严格、选人用人不规范、投资监管不到位，以及违规输送利益、蚕食国有资产等问题。这是该网站就今年首轮中央巡视公布的第二批反馈情况，此前已公布了6家央企。

　　昨天公布的9家央企中，选人用人问题、领导干部腐败问题、党建问题比较突出。其中明确指出，中海油个别领导干部带头吃里扒外，中国电信一些企业领导人充当掮客，利用“人脉资源”聚敛钱财。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公布中，首次采用“近亲繁殖”、“寄生性家族式利益共同体”、“与私企老板绑定”等新表述。

　　今年2月起，2015年中央巡视组第一轮专项巡视进驻了26家央企，本轮巡视全为专项巡视，巡视时间约两个月。中央巡视组主要受理反映被巡视单位领导班子成员、下一级领导班子成员和重要岗位领导干部问题的来信来电来访，重点是关于党风廉政建设、作风建设、执行政治纪律和选拔任用干部方面的举报和反映。

　　至此，已有15家被巡视央企的巡视反馈情况经中纪委网站对外公布，还有中国核工业建设集团、中国五矿集团等9家央企有待发布。

　　提出“寄生性家族式利益共同体”

　　反馈情况显示，中国移动一些所属企业各类腐败案件易发频发，腐败蔓延势头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对外合作领域腐败风险高度集中，围绕少数企业领导人员形成寄生性家族式利益共同体，蚕食、围猎国有资产。有的恶意提高分成比例向合作方输送利益，有的虚构对外合作业务直接侵吞国有资产，有的通过接受股权、回扣等形式直接收取贿赂，有的通过业务关联企业代替“埋单”方式变相接受利益输送。

　　《法制晚报》记者注意到，在今年已公布的15家央企巡视反馈中，“寄生性家族式利益共同体”的提出尚属首次。巡视组指出中移动在对外合作领域腐败风险高度集中，有人寄生在少数企业领导人周围，通过恶意提高分成比例、接受股权回扣等方式收取贿赂，接受利益输送。

　　国家电网存在“企业领导利用职务影响为亲属谋利”的问题，南方电网“部分领导人员亲属经商办企业，谋取不正当利益”的现象也被巡视组指出。

　　领导亲属形成利益共同体问题，在本轮巡视开启之际的动员部署会上，就曾被点名。这次动员会还明确指出，本轮巡视“要深入研究企业的历史文化和行业特点，依其主要业务、资产资源，查找靠山吃山、利益输送问题”。

　　8家央企被指侵蚀国有资产

　　国企、央企是国民经济的领导力量，掌握着大量资金，一旦经营出现问题，将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在此次反馈巡视情况的9家央企中，除国机集团的反馈未涉及侵蚀国有资产外，其他8家均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均被指“蚕食国有资产”，南方电网及下属公司被指“向职工持股企业输送利益，侵蚀国有资产”。这两家是被直接贴上侵蚀国有资产标签的企业。

　　国家电投虽未被直接指出侵吞国资，但在对其投资并购、工程招标、物资采购等领域违规违纪的反馈意见里，用了“暗箱操作、贵买贱卖、领导人员直接插手等问题时有发生”的表述。贵买贱卖，损失的必然是国企自身和国家；领导直接插手，又脱不开领导从中得利的嫌疑。

　　公款违规使用、楼堂超标建设等问题是蚕食国有资产在微观层面上的具体表现。如巡视组指出，中石油“公款旅游、购买购物卡、违规发放津补贴等问题依然存在”；国家电网“部分所属酒店、疗养院、培训中心建设标准过高，个别下属单位花费巨款购买高档奢侈工艺品摆放”。

　　“两桶油”与私企老板绑定、吃里扒外

　　巡视组直指中国电信部分领导充当“掮客”，利用“人脉资源”聚敛钱财。反馈情况中称，中国电信有的领导干部利用职务便利，为特定关系企业承揽业务提供帮助。

　　除了在业务承揽方面内外勾结谋取利益，部分领导还在单位内部晋升中收受下属贿赂，对其职务升迁给予关照。领导干部管不好自己的身边人，就势必被这些“人脉人情”所累。

　　中国石油和中国海油两家能源企业，同样存在领导干部以权谋私现象。反馈情况专门指出中国石油一些领导干部帮助亲友承揽项目，“甚至与私企老板绑定”；中国海油则有个别领导“带头吃里扒外”。

　　领导干部充当“掮客”，成为权和钱的中介，表明腐败隐患存在于央企管理中。面对这份“体检单”，如何规范一把手权力运行、压缩权力寻租空间，需要央企高管们拿出一套解决方案。

　　两企业被指领导干部“退而不休”

　　近亲繁殖是9家企业中选人用人存在的突出问题，其中5家被提及。中石油、中海油被指存在违反回避原则“近亲繁殖”现象，联系此前两桶油的群体腐败，可见处理腐败旧账在人事上依然任重道远。与二者类似，国家电投也存在任人唯亲、搞“小圈子”问题，国机集团的有些下属企业存在“亲亲疏疏”问题。

　　“带病上岗”、“带病提拔”等问题同样不容忽视，中石油、中海油、南方电网都被点名。其中中海油被指“存在弄虚作假违规提拔干部问题”。

　　退而不休是电网企业用人上的共性问题。除了南方电网被要求“严格执行国家退休政策”之外，中央第八巡视组组长宁延令代表巡视组在向国家电网提出的意见建议中也指出，要纠正在专项巡视两个月整改期内，擅自延长干部退休年限的错误做法。

　　专家解读 巡视组“放狠话”说明问题严重

　　《法制晚报》记者注意到，历次中央巡视组向巡视单位反馈专项巡视情况时，“狠话”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

　　有分析指出，从巡视工作的广度和频度，到对巡视问题“账单”的反馈措词，再到对巡视中发现问题的查处力度，这不仅体现出了巡视工作在肃风反腐中的突出位置，更是“有贪必肃、有腐必惩”鲜明态度和坚定意志的有力彰显。因此，巡视组反馈频放“狠话”，首先说明了巡视工作力度将会有增无减，反腐风暴将会更加强势有力。

　　“无论巡视组说了什么，肯定是以充分的事实依据为基础的。尤其是说狠话，反映出了背后存在很多问题。”中央党校教授谢春涛认为，话说得重，是因为问题确实严重。

　　在谢春涛看来，目前“巡视制度已经比较成熟”，改进非常明显。在常规巡视和专项巡视的搭配中，走出了一条很好的路子，探索出了比较好的办法和制度。他认为，在反腐败过程中，巡视体现出了越来越多的优势。

　　利益输送违规成本太低

　　《法制晚报》记者注意到，巡视组历次公布的“问题清单”中，国企“通病”颇多，其中以国企领导以权谋私的“利益输送”问题最为突出。

　　“国企领导违规经商问题屡禁不止，关键在于违规成本太低。”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执行研究员刘山鹰说，治理国企领导违规经商的相关制度中，绝大多数都是采取党纪政纪处理。

　　去年12月19日，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就中海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原总经理、中海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油轮公司原总经理茅士家，中海油轮公司航运部原副主任、副总经理刘后平为亲友非法牟利，刘后平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一案作出一审宣判，判处被告人茅士家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一百五十万元；判处被告人刘后平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二十万元。

　　刘山鹰说，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存在将本单位的盈利业务交由自己亲友经营等情形，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就会构成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可处拘役或最高至七年的有期徒刑，“但在实际中，国企领导因亲属违规经商，构成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受到刑罚的并不多见。”

　　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周放生表示，治理国企领导亲属违规经商顽疾，不仅要从外围形成强有力的监督和惩处机制，更重要的是要在企业内部形成权力和利益制衡，办法就是推进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试想，如果国企中有非国有股东，他会允许类似侵犯自身利益的情况发生吗？”文/记者 温如军 制图/曲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