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两少年河南会网友 花光钱后拦路抢劫

　　核心提示

　　日前，宝丰县检察院办理的一起看似十分平常的案件，却因为两名外省未成年人的涉案而引发了上至最高检下至豫鲁两地基层检察院四级检察机关的联动。

　　7月10日，在最高检指导关爱下，在河南省检察院、平顶山市检察院和山东省检察院、济南市检察院的共同督导下，宝丰县检察院和济南市长清区检察院郑重签订涉罪未成年人跨省异地帮教协议，两地检察机关将共同对不予批准逮捕的济南市长清区籍涉罪未成年人小时、小董开展全程观护、帮教。这起案件也是经最高检批准的全国首例从作出不批准逮捕的决定后异地帮教观护案件。

　　“这两个孩子就拜托给各位了！”“我们接到的是一种责任，请河南检察机关的同志们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这份重托。”为了两个失足少年的未来，豫鲁两省检察官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豫鲁两地检方与会人员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帮教工作的热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有的当场流下眼泪。山东省三级检察机关参会人员对平顶山市乃至河南省检察院对案件认真负责的态度、细致耐心的工作和对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的重视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

　　连日来，最高检、豫鲁两省四级检察机关通力协作，探索实施全国首例从作出不批准逮捕的决定后跨省异地帮教案件，关爱和挽救两名涉罪未成年人的感人故事在中原大地和齐鲁大地广为流传，检察官们对涉案未成年人不抛弃、不放弃、全力挽救的举动也赢得两省各界群众的广泛赞誉。

　　●千里迢迢会网友，花光钱后去抢劫

　　小时和小董都是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人，今年2月26日，他们瞒着家人，跑到河南省宝丰县会见网友，几天时间花光了所带的几百元钱。两人在网吧上网时认识了当地的李某、石某、马某3名网友，几天的网吧交往让5人成了“好朋友”，无经济来源且涉世未深的少年在手头拮据时萌生了抢劫钱财的念头。

　　3月3日3时许，5人经预谋，步行至宝丰县杨庄镇姜湾村“南湾人家”附近，李某持刀将正在骑自行车的张某踹倒，之后与石某、小时、小董、马某将张某围住，李某以殴打为要挟让张某将其随身所带财物交出。于是，张某就将其一部黑色红米1S手机及现金300余元交出。经鉴定，涉案物品价值551元。

　　3月12日，犯罪嫌疑人小时、小董因涉嫌抢劫罪被宝丰县公安局刑事拘留。

　　●“拉一把”，还是“推一把”

　　之后，该案件被移交至宝丰县检察院，承办此案的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科长李瑞丽和检察官杨龙丹在审查逮捕过程中发现，小时、小董均来自单亲家庭，是由于交友不慎偶然走上犯罪道路的初犯、偶犯，且犯罪时均未满16周岁，在抢劫犯罪过程中均系从犯，犯罪情节较轻，真诚认罪悔罪，社会调查证明二人均具备有效的监护条件。小董系初中在校生，长期羁押将对其学习、成长带来不利影响。本着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该院拟对小时、小董作出不批准逮捕的决定。

　　但是，难题出现了。小时、小董系山东籍，如果批捕，孩子将失去学业和自由；如果不批捕，两人家在异地，观护、帮教措施能否到位，以及是否会影响诉讼程序的顺利进行是问题。

　　是“拉一把”不批准逮捕，还是“推一把”批准逮捕？面对这一选择，该院承办检察官和领导的态度很明确。

　　该院党组成员、公诉局局长张艳锋提出：“办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能‘拉一把’，就不‘推一把’，我们要对每个孩子负责，不论他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该院党组副书记、副检察长袁宏勋表示：“只要我们后续的帮教工作跟上，我相信不批准逮捕是给孩子一条出路，今后他的人生肯定会改写。”

　　该院检察长王建军说：“办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要把‘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理念落实在行动上，重保护，轻刑罚，平等对待涉罪未成年人，要敢于担当，大胆作出不捕决定，认真做好后续的异地帮教工作，只要帮教到位，孩子一定能挽救回来。”

　　●跨省异地帮教，赢得各级领导支持

　　那么，两个涉案未成年人家在山东，不批准逮捕后如何观护和帮教，成为摆在平顶山市检察机关面前的一大难题。

　　平顶山市检察院公诉局未检处处长赵振帮告诉记者，平顶山市两级院检察机关对涉案未成年人观护、帮教的软件措施和硬件设施比较完备，市检察院有观护基地和一套帮教体系，但这两个涉案未成年人家在山东，一个是马上要参加中招考试的在校生；一个刚刚辍学，年龄虽不大，但由于父亲身体不好，已是家中的主要劳动成员。按规定，如果让他们回原籍，两人需要定期来案发地接受相关讯问、帮教等，对这两个孩子来说显然不合适；如果留在平顶山市的帮教基地，则面临着如何上学、如何照顾家人、年龄小等一系列问题。因此，对这两个涉案的孩子实施跨省异地帮教已在所难免。

　　王建军将该院对两人拟不批准逮捕和跨省异地帮教的想法向平顶山市检察院检察长刘海奎、副检察长何欣，专职检委会委员、公诉局局长张鹏飞作了专题汇报，他们对宝丰县检察院的决定表示充分认可和全力支持。刘海奎明确指出：“涉罪未成年人帮教工作责任重大、意义深远，我们要以高度负责的态度切实做好教育挽救工作。”何欣表示：“两级检察院未检部门的同志，要结合去年出台的《平顶山市人民检察院未成年人案件委托异地协助考察帮教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针对跨省异地帮教这一新课题，更新观念、创新措施，做好这个跨省异地帮教工作。”

　　之后，平顶山市检察院按照《实施意见》，专题向省检察院请示汇报。省检察院公诉一处处长孟国祥对此十分重视，向省检察院领导作了专题汇报，指定省检察院未检办全面协调异地帮教事宜，并将跨省异地帮教的想法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诉厅未检处处长张寒玉亲自协调，明确指示山东省检察院全力配合，做好这一河南省检察机关全国首例不批捕后即实施异地跨省帮教未成年人涉嫌犯罪的案件。

　　为认真做好前期对接工作，4月15日，宝丰县检察院检察官杨龙丹与该县公安局干警一起到山东省济南市对涉罪未成年人小时、小董开展社会调查。调查发现：在小时6岁时，其母亲因精神病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小时随其父亲生活，小学毕业后辍学，后在其叔叔朋友开的饭店打工，居住在济南市区。其叔叔表示：“虽然小时父亲身体不好，但作为叔叔，我愿意担当监护人的责任，履行好监护义务。”

　　在10岁时，小董的父母离异，他跟随其父生活。2013年，其父再婚后小董随其奶奶生活，其母每周都会去看小董。小董原本学习较好，初二时成绩开始下滑。其父母均表示：“孩子走到今天与家庭的变故有关系，这个事让我们意识到对孩子的关心照顾太少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履行监护义务。”

　　小时和小董父母、亲人的态度更加坚定了检察官作出不批准逮捕和委托异地监护的信心和决心。

　　●为了不影响孩子，异地帮教仪式3次推迟

　　在得到最高人民检察院同意跨省异地帮教的批示后，4月18日，宝丰县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早早赶到单位，依法对小时和小董作出了不批准逮捕决定。

　　不批准逮捕决定作出后，两个孩子的家长来到宝丰县检察院。

　　“如果孩子出来了，你们一定不要指责他们”、“希望你们一定妥善处理好家庭与孩子的关系，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你们放心，我们会把孩子的犯罪记录进行封存，不会影响他们今后的学习和生活”……

　　面对从山东远道而来的孩子家长，宝丰县检察院不仅在机关单身宿舍和食堂为他们提供了食宿，解决生活难题，办案检察官还面对面耐心细致地为他们释法说理、宽心解惑，鼓励他们对孩子不放弃、不抛弃。

　　4月19日，宝丰县公安局为小时、小董变更了强制措施。第二天，小时及其叔叔、小董及其父母便出现在办案检察官的办公室里。两个孩子眼泪汪汪，把连夜书写的感悟书交给了检察官。

　　“阿姨，在里边的30多天里，我特别想家，想我爸和弟弟，我爸身体不太好，一直担心他知道我这事儿后会受不了。谢谢阿姨们，我以后一定不做坏事，做个好孩子。”小时哭着说。

　　“阿姨，我从济南来宝丰的时候爸妈都不知道，我不是个好孩子，让他们失望了，我想回去好好上学……”小董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问题，一定要给阿姨们说，我们会帮助你们的。”“相信你们以后不会再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了，你们请放心，我们会把你们的犯罪记录封存，不会影响今后的学习和生活。”几位检察官深情嘱咐着两个孩子。

　　送小时、小董返回济南之前，该院检察官还带领他们参观了宝丰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学校，组织当地的心理咨询师、青年志愿者对两人进行了心理疏导，帮助他们尽快走出心理阴影。

　　小时、小董回到济南之后，我省三级检察机关多次和山东省检察机关协调异地帮教事宜。其间，当得知两个孩子因面临中招考试、在外务工请假不方便等情况后，豫鲁两省三级检察机关3次临时更改推迟异地帮教交接仪式，商定在孩子中招考试过后再启动异地帮教。在此期间，由河南省当地检察机关为主、山东检察机关为辅通过微信或QQ等适时帮教。

　　●相隔千里，却成为知心朋友

　　宝丰、济南，相隔千里的距离挡不住检察官与两个孩子的情谊。为了更好地帮教这两名未成年人，宝丰县检察院检察长王建军要求专门成立帮扶小组。帮扶小组的几名女检察官通过微信、QQ、手机短信多种联系方式，与小时、小董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通过交流，得知以前沉迷网络的小时不再整天泡在网吧，每天为着自己的厨师梦而辛苦打拼学习时，杨龙丹除了高兴、欣慰，更多的是嘱咐。有几天，杨龙丹发现小时QQ空间状态的发布都是在凌晨，就赶紧给小时联系：“你现在工作累不累啊？怎么每天睡那么晚？得注重爱护自己的身体哈！”

　　“姐，没事儿，我会注意早点儿休息的。我是家里的老大，一定会给弟弟做好榜样，多挣钱给爸爸减轻负担，回报叔叔的。”小时的回信让杨龙丹既欣慰又担心。

　　同样让杨龙丹等检察官牵挂的还有小董的学业。回到济南的小董，又回到了学校。每到周末放假时，检察官们总会给小董联系，询问其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情况。

　　得知小董因为落下许多课程，害怕在中招考试中考不好后，检察官们轮番开导小董，使其放下思想包袱，集中精力学习。

　　检察官们还专门与小董的父母沟通，小董的父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孩子，表示以后要把小董留在自己身边，不再让其跟着奶奶生活。中考刚结束，小董就给检察官们发来短信，表示感谢之余，还表达了要做一名好学生的决心和信心。

　　●两地携手，让关爱接力传递

　　得知小董已经中考结束后，两省检察机关决定举行跨省异地帮教仪式。7月10日，在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检察院，在最高检和豫鲁两省检察机关的共同努力下，平顶山市宝丰县检察院和济南市长清区检察院郑重签订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跨省异地帮教协议，两地检察机关将继续共同对不予批准逮捕的长清籍涉罪未成年人小时、小董开展全程观护、帮教。

　　河南省检察院公诉一处处长孟国祥、副处长武亚红、未检办副主任刘雁平，平顶山市检察院专职检委会委员、公诉局局长张鹏飞，未检处处长赵振帮以及宝丰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来到长清区检察院，参加豫鲁两地检察机关跨省异地帮教交接仪式。

　　在交接仪式上，宝丰县检察院与济南市长清区检察院签订了异地帮教交接协议。宝丰县检察院还给小时、小董写了一封信，信中，对两涉罪未成年人不同的家庭情况给予温暖的问候，向其阐释了自由的宝贵、责任心的重要，并引导二人如何利用网络学习、沟通和交流。同时，根据监护人的不同情况，分别书写了致小时、小董家长的信，引导他们注重方法及时掌握孩子的心理、情绪波动。

　　“这两个孩子就拜托给各位了！”省检察院公诉一处处长孟国祥动情地说，并起身给山东检方与会人员深深鞠了一躬。这句话连同这深深的一躬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受到心灵的洗礼与共鸣。

　　“异地帮教是河南省检察机关对山东未检工作的支持和信任，河南检察官对涉罪未成年人认真负责的态度、耐心细致的工作精神让我们感动和钦佩！我们接到的是一种责任，请河南检察机关的同志们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这份重托！”济南市长清区检察院检察长王文郑重地说，“我们有理由相信，鲁豫联手，齐心协力，一定能够使两名迷途未成年人迷途知返，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为了两个失足少年的未来，两省检察官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据了解，长清区检察院专门成立了以检察长为组长的帮教小组，依托小时、小董两人居住地的派驻检察室，根据两人的性格特点制订了详细的帮教方案，并将联合当地关工委、街道办事处、村委会等部门，通过教育谈话、技能培训、参与公益活动等方式，帮助他们重新回归社会。

　　■新闻背后两省检察官婉拒锦旗

　　“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保证不会再犯，不会让家人伤心了，也不会辜负检察官叔叔阿姨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真心谢谢你们……”异地帮教交接仪式上，涉案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小时向两地检察官们深情告白。

　　看着如亲人般的河南检察官，小时、小董一一和大家深情拥抱。两人的亲人也紧紧握着河南检察官的手，不断致谢。

　　豫鲁两地检方与会人员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帮教工作的热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少人感动得落泪。

　　“听了宝丰县检察院的办案和帮教介绍，作为母亲，我犹如听了一堂教育孩子的讲座，你们细致入微，用母爱般的深情去关心、挽救、帮教涉罪未成年人的过程，让我感动落泪，向你们致敬！”山东省检察院未检处副处长姜欣感动地说道。

　　交接仪式上，小时和小董的家长将事先准备好的几面锦旗，分别送给豫鲁两地的检察官时，两地检察机关与会人员都婉言拒绝了。两省检察官解释道：“你们的心意我们收下了，锦旗你们先保管起来，等孩子们成为社会有用之才那一天，我们再收锦旗。”

　　对于两个孩子和家长来说，两省检察官的话既是一种鼓励，更是期望和深深的寄托。

　　7月15日，宝丰县下起了大雨，检察官杨龙丹一大早就收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时的短信：“姐，天气预报显示，宝丰今天有大雨，一定要带雨具，注意安全！”

　　“真是巧了，我看我们这下雨了，正想问问他们两个济南是不是也有雨，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呢，小时的短信就到了。”杨龙丹笑着说道，话语洋溢着温暖和幸福。

　　检察官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开导和帮助，让两个曾经误入歧途的孩子迷途知返。短暂接触、千里之距阻隔不了爱心的传递和心灵的沟通……河南法制报 记者陈亚洲特约记者陶赴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