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一锤子买卖？“杀鸡取卵”式生意为何不时冒出

　　“杀鸡取卵”式生意为何不时冒出

　　本报记者 李国 通讯员 郑荣俊

　　操作难度小、成本低只做“一锤子买卖”普遍存在，专家指出：破坏、危害生态环境、人体健康的产业注定难以长久

　　“枯木逢春”“死而复生”，入冬以来，全国多地掀起了一股追捧“枯枝花”的热潮。据了解，这种“枯枝花”实为生长周期缓慢的东北野生杜鹃，2017年初，因保护生态环境的需要，曾被禁售、禁采，然而时隔一年多，“枯枝花”又改头换面重现花卉市场。

　　“‘枯枝花’买卖过程中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并不高，但因‘起死回生’的噱头而备受青睐，也导致了对环境的破坏。”有经济学家坦言，类似的以大代价换取小利益的“杀鸡取卵”式的盈利方式普遍存在，比如：旅游行业中的“低价团”“宰客”等，这除了有相关部门监管缺失的因素，更多的是因为“一锤子买卖”好做，只顾眼前，不顾长远。

　　“枯枝花”成热销货，便宜还能看稀奇

　　“真神奇，一把枯树枝，插在水里泡几天竟然能起死回生，重新开花长叶。”日前，家住重庆大坪的杨女士，在某社交平台上“晒”了一张“枯木开花”的照片，并称，“20元一把足足有20多根，便宜还能看稀奇，划算！”

　　记者查询发现，这种“枯枝花”是生长在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的野生杜鹃，学名为兴安杜鹃，它冬季叶落休眠，等待来年春天，再度花开。在休眠期将分枝折下来，插入水中，再放进温暖室内，温度、水分都达到能够开花的条件，枯枝上的花苞自然就绽放了。正是因为这样“神奇”，被商家做成了噱头，导致了兴安杜鹃被大量采伐。

2017年初，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呼中区就下发了《关于禁止采集和销售兴安杜鹃的通知》，称野生杜鹃是该区重点保护的野生植物，在保护生态环境和森林植被多样性方面起着重要作用，个别掠夺式采集严重破坏了森林地被生态环境。

　　而如今，兴安杜鹃再次出现在花市，并且在已被禁售的网购平台上也能检索到，只不过换了名字，水培杜鹃、干枝、泡水开花等关键词下面配的图，均是兴安杜鹃，还有店家特地加上了“人工培育”和“自家种植”的字样。只有极少的店家还在产品描述里写“兴安杜鹃干枝”，其销量均数以千计。

　　同样，在线下的花店里也有售卖。日前，记者走访重庆渝中区大坪、石油路等地的多家花店，发现这些花店几乎都在销售这种“枯枝”，价格在10元~30元不等。一个店家告诉记者：“这就是现在的‘网红’植物，这里15元一把，不少人都感觉到稀奇来买，销量奇好，都断货几次了。”

　　在记者的一再追问下，该店家透露，这些“枯枝”来源于东北，刨除所有成本，按每枝一元的售价来算，每枝有近6角的利润，入冬以来大约售出数千枝。“虽然盈利不多，但卖‘枯枝花’增加了我店里的人气，其他价高的花卉卖得也比平时多不少。”

　　走访中，这些店家和多名消费者还表示，销售和购买都是出于稀奇，并不知道这种枯枝被大量采伐后会破坏当地生态环境。

　　专家认为，市场上在售的兴安杜鹃多为野外采集，在野外生长了不止5年，有的地方出现了地毯式的破坏。“兴安杜鹃有极大的商业开发价值，但商业花卉新品种的开发，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我们自己的野生物种资源。”

　　难度小、成本低，“一锤子买卖”普遍存在

　　“兴安杜鹃之所以又被大规模采伐，廉价售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获取方式简单，操作难度小。”在部分知情消费者看来，“枯枝花”在东北山林里普遍存在，而只需要一把刀、几根绳子就可以将原本野生的植物，运走变成钱，可谓“无本万利”。

　　一位重庆市政协委员告诉记者，很多农村地区，也存在不管不顾的采集植物换钱。比如，有一种叫“五倍子”的植物果实，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每年秋天很多医药公司都会到一些农村去收购，一般收购价格在10元左右一斤，村民们都会上山去采摘。前几年，一个人一天能上山采摘到50斤左右生货，1斤生货晒干后差不多有0.7斤干货，少数人一个月能挣一万元左右，大多数人一个月也能挣几千元，但代价就是每年都有多棵“五倍子”树被砍伐，现如今野生树木几乎已经砍伐殆尽了。

　　此外，记者还注意到，日前重庆市食药监局发出公告，对5家涉嫌回收使用“火锅老油”的店立案调查。由此揭开了重庆新一轮对火锅行业的整治。

　　重复回收使用的所谓“火锅老油”，其实就是和地沟油同属回收油的“潲水油”，因危害人体健康早已被明令禁止使用，在重庆火锅行业却是多年来禁而不绝。记者调查发现，使用“潲水油”可以获得暴利且难以被发现，违法成本极低。

　　“违法使用‘潲水油’可以带来丰厚的利润，但相关行为的取证与查处难度却很大。”重庆市江北区食药监分局副局长陈宏岗曾表示，近年来食药监部门对“潲水油”进行持续打击，但屡禁不绝，不法商家使用“潲水油”的手法越来越隐蔽。

　　“‘一锤子买卖’不胜枚举。”业界人士表示，还有很多行业都普遍存在类似以牺牲生态环保、消费者健康等为代价的案例，而违法成本低、操作难度小、不易被发现、能获利等因素，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专家：“杀鸡取卵”注定“钱途”不长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为何市场上却存在如此多的“杀鸡取卵”式的生意？其代价与获益各占几成？

　　对此，多位专家明确指出：“‘杀鸡取卵’式的生意，无论其效益的高低、规模的大小都注定存活不长，甚至某些从业者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重庆一位投资公司的负责人说：从近段时间比较红火的“枯枝花”来看，这属于以破坏生态为代价牟利的小产业之中的代表，从经济效益来看，因其存有量大、只需粗加工，所以售价并不高。对众多采伐的农民，每枝“枯花”他们可能只有几分钱的收入，而到了消费者手里价格就翻了几十倍，即便如此售价也较低，因此所产生的经济数额并不大，且因破坏太大，注定不能长久发展。

　　与“枯枝花”产业相较，“火锅老油”产业的规模则大得多。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上半年，重庆市辖区内火锅门店近3万家，产值达300亿元。

　　重庆渝北区的一位火锅店经理透露，他的火锅店每个月都有2到3吨的火锅“潲水油”需要处理，如果按照每公斤10元的收购价卖给小作坊，每个月可以多挣四五万元。

　　“人们急功近利的心态若不改变，即使短期内扼制了众多‘竭泽而渔’的谋利方式，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反弹。”日前，在重庆“两会”召开期间，多名重庆市政协委员认为，要彻底根治以大代价换取短期利益的产业弊病，单靠行政手段远远不够，还需要想办法提高相应从业者的整体素质，让其树立长远发展的意识和良好的生态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