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有些被告人把翻供当家常便饭 戳穿谎言靠证据

　　从公司账上提取的大额现金去了哪里

　　李卫华 黄河

　　我从事公诉工作快三年了，审查起诉了十余件职务犯罪案件。我发现，有些被告人把翻供当成家常便饭，企图逃脱法律惩处。我清楚地记得，去年就有一位公司“老总”在我面前耍起小聪明。而戳穿他的谎言，关键是靠证据。

　　被告人王某原系安徽合肥一家网络信息公司总经理。2007年10月，王某公司与某区国有资产管理公司(以下简称“管理公司”)签订了智能商务服务平台软件开发协议。王某与该管理公司负责人余某约定，开发费用为300万元。为规避招投标，协议签订费用为100万元。协议签订后，王某陆续收到几十万元开发费用。2008年下半年，王某为感谢余某的帮助及加快后续付款进度，送给余某10万元现金。此后，余某多次为王某承接项目提供帮助，王某又多次送给余某现金共计33万元。2016年3月，王某被立案侦查，到案后供述了上述犯罪事实。

　　该案于2016年9月移送审查起诉，当我第一次讯问处于取保候审中的王某时，他大呼冤枉，称所作供述非本人真实意思表示。当我告诉他有同步录音录像佐证时，他却辩称同步录音录像也是把对他有利的部分删除了，留下的部分都是对他不利的供述，甚至称自己之前交代的都是迫于压力、为能早些脱身而胡编乱造的。听完他的一番话，我只觉得好笑。尽管之后我一再对他进行法律政策宣传，让他知晓翻供的后果，但他仍执迷不悟。我没当面戳穿他，而是在做完讯问笔录后，不露声色，让他回去。

　　其实，我从检23年，7年在反贪部门度过，与纪检部门多次打交道，对调查人员的素质和能力是十分有信心的。而且，贿赂案件能否成功起诉，关键看证据，不可能仅依据口供。然而，贿赂犯罪的主要证据就是行贿人与受贿人双方的言词证据。于是，我决定另辟蹊径，寻找证据，让王某彻底认罪服法。

　　我将案件退查，开列出补查提纲，引导侦查部门寻找证据。其中，要求他们调查王某行贿时公司账上大额现金的提取情况。因为，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行贿人通常不会在家中存有大量现金，送钱时，通常是从公司支取，所以财务账上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侦查部门通过调查王某公司账目凭证、询问相关财务人员了解到，王某在送钱当天和前一天，均从公司账上提取过大额现金，有的还开出现金支票，取现金额与行贿金额相差无几。

　　掌握上述情况后，我再次提审王某。起初，王某还是坚称从未送钱给余某。于是，我将补查到的财务凭证复印件摆在他面前，还特别抽出一张3万元现金支票的票根，指给他看。“你如实讲清楚这3万元用到哪儿去了？”他顿时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这，这，怎么回事……”怔了几分钟，他对我说：“李检察官，你太厉害，我服了。”

　　“那么，我将再次向你核实案件事实，再做份讯问笔录，而且还要进行全程同步录音录像，你要如实回答，不能作虚假供述。”我提醒王某道。

　　“我认罪，我也同意做笔录，但不同意做同步录音录像。”听到他拒绝录音录像，我立即郑重告知他，同步录音录像是检察机关办理职务犯罪案件的硬性规定，同时也是保障犯罪嫌疑人权利的重要方式。经过解释，王某同意录音录像。后据他交代，之所以翻供，就是听从了某些“高人”指点，怀着侥幸心理，以为坚持翻供就能逃脱责任。

　　开庭那天，王某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没异议，庭审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2017年8月，法院以单位行贿罪对王某单位判处罚金20万元，判处王某有期徒刑六个月。

　　(讲述人系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区检察院公诉科副科长、员额检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