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的争论：夏天空调到底开到多少度才合适？

　　夏日空调到底开多少度合适，是眼下很多办公室与家庭里无解的争论。

　　现在，向来有着认真精神的日本人，准备用严谨的科学实验来告诉人们答案

　　夏天，空调到底开到多少度才合适

　　文/张田勘

　　发于2019.7.15总第907期《中国新闻周刊》

　　世界气象组织日前发表声明称，仍在不断上升的全球温室气体浓度，导致气温升高和海洋酸化，2015年至2019年很有可能成为有气温记录以来最热的5年。北京今年入夏以来的连续高温天气，似乎正在印证这一结论。

　　高温一来，办公室与家里的空调遥控器大战也随即开启。往往是一方在26℃的空调下还穿着长袖围着披肩，另一方拿过遥控器将温度调低至22℃还嘟囔，“怎么还不凉快呢！”

　　空调到底开多少度合适？国际标准组织(ISO)有一个推荐值，夏天23℃~26℃，冬天20℃~24℃。但在不同的国家，也有不同的规定或者是一种虽无强制性但公认的标准。美国与中国香港的空调温度开得较低，且空调温度的调整是随意的。中国内地同样有明文规定，《国务院关于加强节能工作的决定》的要求是，夏季室内空调温度不低于26℃，冬季室内空调供暖温度不高于20℃。

　　从2005年开始，日本环境省提出，夏季空调开在28℃才是既让人舒适，又能节能减排的做法，因此大多数办公场所都将空调温度固定在28℃。然而，有科学研究却指出，空调开到28℃当然可以节能减排，但却让人感到不舒服，因为25℃才是人类感到舒服的温度。

　　“室温25℃”试验

　　为平息争论，空调开多少度就不能完全跟着感觉走了。现在，日本人要进行一项新的科学调查和研究，用研究结果来回答和确认空调究竟开到多少度为最好。这个“最好”意味着平衡，既要让人感到舒适，并且还能在工作中干劲十足，但同时又省电，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为此，日本兵库县的姬路市政府决定从2019年7月16日到8月30日的上午8时35分到下午5时20分，在上班时间的市府建筑大厅及办公室，实施“室温25℃”试验。

　　进行这项试验的目的就是要验证，空调是开到25℃更好，还是开到28℃更有利。世界上的事情只要认真，是完全可以获得比较科学的答案的，日本的这项研究实际上也是一项重复性科学试验，以证实夏日空调开到多少度为好，而且要精确到0.5℃。

　　在此之前，日本已经有研究进行过调查并得出了一些结论。东京都市大学环境学系的一个研究团队在2014年8月到2015年9月，针对东京与横滨11栋办公大楼内约1350人，进行办公室内的冷热度问卷调查，并测量每间办公室实际温度与外在温度等数据。

　　这项调查的结果是，让人感觉舒服的平均温度分别是：如果是在空调冷气房内，最舒服的温度是25.4℃；如果是在空调暖气房内，最舒服的温度是24.3℃；在不使用空调冷暖气的情况下，最舒服的温度是25℃。

　　日本大阪市立大学特任教授梶本修身引用了一项研究结果来说明空调开到25℃和28℃的利弊。平均室温如果从25℃提高到28℃，每平方米可节省约72日元(约4.6元人民币)的电费，但却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因而员工工作效率变差，需加班约29分钟才能弥补经济上的损失。

　　自然界的温度在秋季白天时大部分都保持在20℃~26℃，人们感觉比较舒服。因此，在开有空调的房间内，25℃是一个让人既感到非常舒适的温度，又能让人保持较高的工作效率的环境温度。

　　如果姬路市的研究结果能印证东京都市大学的研究，也许夏天把空调开到25℃或26℃就是适宜的，而且，如果空调温度能精确调节到0.1℃，则可以开到25.4℃。如果姬路市的研究不能重复东京都市大学的研究，则日本全国或一部分城市可能按姬路市研究得出的结论重新进行空调温度标准的调整，当然还有可能进行更多研究来验证到底哪一个温度是最佳平衡温度。

　　空调的科学与社会学

　　不过，黄金分割率与人类演化所产生的固有恒温已经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什么样的温度才是最舒适的科学基础。人体通过千万年的演化，使自身的温度保持在37℃，但是，这只是一个平均值或中位值，人的腋温是36℃~37℃，口温是36.2℃~37.3℃，肛温是36.3℃~37.5℃。如果以最低的36℃和最高的37.5℃乘以黄金分割率0.618，则分别为22.25℃和23.18℃。此外，人体实际感觉到的有效温度，要比室内空气的温度要略低1℃~2℃，即空调的送风温度虽然略为高一些，但人体实际所感觉到的温度并没有那么高。所以，从理论上而言，夏天空调的温度控制在25℃左右是最适宜的。

　　当然，科学控制空调温度还有其他因素需要考虑，如湿度等。只有在相对湿度为50%，而且气流速度0.15米/秒时，25℃的温度才会让人体处于最正常最理想的热平衡状态，让人感觉最舒适，大脑反应最良好。

　　此外，空调温度还有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因素，也是眼下最容易造成同事关系紧张与家庭矛盾的，就是男女差异。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研究人员发表在《自然气候变化》上的一项研究显示，男性喜欢22℃左右的温度，但女性更适应25℃的温度。原因在于，男女体型和脂肪-肌肉比有差异。

　　脂肪细胞产生的能量比肌肉细胞要小，平均而言，男性的脂肪-肌肉比较低，也就是肌肉更多，女性的脂肪-肌肉比较高即脂肪较多，再加上女性体型娇小，体表散热面积小，静息代谢率比男性低很多，所以在同样温度下，女性会比男性感觉更冷。

　　但在一贯标榜尊重女性、男女平等的美国，空调温度是以男性感受为参照的，开得很低。这样做的原因是，在很多工作场合，女性着装的自由度较大，既可以穿裙装等相对凉快的衣着也可以多穿一点，但男性无论春夏秋冬，却只有穿西装打领带这一个选项，这样的服饰大多都很厚，并不透气。因此，在调整室内空调温度时，只能更多考虑男性因素。其次，一个更为残酷的社会学因素是，从1960年代以来，职场上的主要角色实际并没有多少女性来担任，办公楼的设计与空调的温度设定，只能是比照男性的标准。美国办公区域的空调温度标准是根据体重为70公斤的40岁男性的适宜体感设定的，这样的室温对于女性而言，是非常不舒适的。

　　在越来越强调两性平等的今天，室内空调的温度也要照顾到男女两性，取中位值，甚至还应该向女性倾斜。因此，空调设定为25℃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中国新闻周刊》2019年第2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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