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武汉“清零日”最难转运：ECMO患者的生死之托

　　现代快报讯(特派记者 是钟寅 文 / 摄)3月19日，武汉市新增确诊病例为 0、新增疑似病例为 0、现有疑似病例为 0。武汉大决战，真正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根据国家卫健委安排，3月20日前，新冠肺炎患者将集中到10所定点医院收治，武汉市大部分综合医院恢复正常诊疗秩序。

　　这一天，武汉市第一医院收治的患者已全部出院或转院，在院人数归零。此前接管并负责该院重症病区的江苏省人民医院援武汉医疗队迎来一项重任——转运该院最后一名患者。这名患者用上了 ECMO，转运难度极大。

　　武汉市第一医院将在完成消杀后，恢复综合医院功能 本文图片均来自现代快报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国家(江苏)紧急医学救援队队长、江苏省人民医院急诊医学中心副主任陈旭锋介绍，ECMO中文全称是“体外膜肺氧合”，心肺功能衰竭的患者可以依靠体外呼吸与循环维持生命。他说：“上了 ECMO 的患者，都是病情最危重的，生命体征不稳定，心脏、肺部、血液循环功能都有损伤，搬动过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是致命性的。”

　　这并非江苏省人医团队首次转运ECMO患者，他们最远的转运纪录是把一名江西南昌的患者运到江苏南京。这次转运，武汉市第一医院与转运目的地——武汉市肺科医院的距离不到3公里。然而，难度不在于距离，而是患者病情危重。“最关键是平稳，所有的工作准备都要细致。病人和设备谁来抬上车、电梯是谁负责、上了车以后谁盯体征指标、所经路线上的人员防护怎么做 …… 所有这一切，都要做好完备的预案。”

　　12:15

　　现代快报记者穿好防护服，与医护人员一同进入重症病房。

　　一台不锈钢推车上放着ECMO，这台设备维系着患者的生命。暗红色的静脉血从管路中流入ECMO，经过氧合，再输回患者体内。

　　病床上是一名七旬老者，没有自主意识，心肺衰竭，生命体征依靠ECMO维持。

　　转运团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检查患者体征指标、给患者吸痰、放空尿袋、检查每一根管线的连接情况。

　　各种管线不下 20根，江苏省人民医院援武汉医疗队成员胡德亮介绍：“ECMO 连接患者的静脉，有输入、输出两根管路；患者的颈部有一根连接呼吸机的插管，主要作用是保持肺部功能；身上有两个深静脉输液管路，连接着输液泵，镇静药剂、治疗药剂就是从这里输入的。除了这些，还有鼻肠管、导尿管、心电监护 ……”

　　12:39

　　“嘀，嘀，嘀！”ECMO忽然发出报警声，医护人员立即开始查找原因。“流量监测有问题！”他们迅速检查连接患者静脉的管路，在给设备重新注入导电胶后，监测数值恢复正常，在场的医护人员长吁一口气。“这是一根输出血液的管路，实际流速正常，但导电胶干了以后，监测就不准确了。”

　　胡德亮说：“出发前，能发现这种问题是好事，病房里工具齐全，操作空间也比较大，方便处理。如果是在救护车上发生这种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为救治这名ECMO患者，医护人员付出了大量心血。在设备刚装上时，胡德亮一天有12个小时照看在患者身边，每一点细微的体征指标变化，他都会详细记录下来。

　　“前两天，这名患者的家属还写了一封感谢信给我。家属把老人的生命托付给我们，我们一定要尽全力。”他说。

　　13:05

　　救护车来到武汉市第一医院楼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旭锋和胡德亮先下楼，与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对接，还登上救护车查看内部设备。

　　“救护车上有两种氧气接口，但跟我们的设备不匹配，我们要自带氧气瓶。”

　　“患者要脚朝驾驶室，不然 ECMO 的管线长度不够。”

　　在上车勘查后，他们确定下这些转运细节。

　　13:38

　　转运正式开始。

　　氧气瓶绑在ECMO顶部，静脉泵用支架卡在不锈钢推车上，护士抱起便携式的转运呼吸机，八九名医护人员扶着担架车和ECMO推车，走出病房。一行人疾步而行，却保持着几乎相同的速度。

　　从住院楼出来，大家合力将担架和ECMO抬上救护车。

　　随车出发的共有5名医护人员，一同前往武汉市肺科医院。

　　救护车上担架有固定装置，却没有固定ECMO的地方。为了确保稳定，医护人员牢牢抓紧ECMO推车，用脚抵住推车滑轮，不让它有一丝晃动。司机也格外小心，车辆尽力匀速前进。因为事前准备充分，路上很顺利。

　　13:49

　　救护车抵达武汉市肺科医院。此时，该院的医护人员早已在楼下等候，双方医护人员一起把患者送入重症监护病房。

交接的过程，同样面临着一系列高难度的挑战，不能有一丝差错。

　　陈旭锋与国家卫健委专家组成员、苏北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郑瑞强进行了工作交接，“这名患者70岁，3月3日上了ECMO，两肺弥漫性病变 …… 患者现在还离不开机器，我们把ECMO先留在这里了。”

　　陈旭锋注意到，这个重症监护病房里的ECMO患者有7名，这意味着医护人员承受着极高的工作强度。临别前，他向郑瑞强竖起了大拇指。

　　14:16

　　转运结束，江苏省人民医院援武汉医疗队成员走出肺科医院住院楼。

　　然而，他们的 “战疫 ”重任并没有结束。

　　根据国家卫健委部署，江苏省人民医院援武汉医疗队完成武汉市第一医院的救治任务后，将转战金银潭医院。武汉重新布局定点医院后，金银潭医院主要承担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救治任务。在新的战场，江苏省人民医院援武汉医疗队依然任务艰巨。

　　“下一站，金银潭！”医疗队成员们斗志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