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温家宝总理在震中汶川县映秀镇视察救灾工作的现场,答记者问时强调指出:“还是这句话,一个民族付出的必定会以民族的进步得到应有的补偿。”我理解,温总理所说的是“应有的”补偿,即分量足以与付出的代价之重相匹敌的补偿,而不是小小的补偿,比如,并不是从此以后提高校舍防震建设标准这样单一的补偿。同时,这里说的“必定会”得到补偿,并不是说自动会得到,而可以作两种解释:一是从一个较长的历史过程来看的,比如150多年前中国的门户被迫打开,历经苦难,到今天终于得到“补偿”有了“中国制造”满天下,有了北京奥运的“同一个梦想”;另一个解释更合理更切合我们的期待,即所谓“必定会”隐含不言而喻的潜台词,是针对当前的条件讲的,我们现在就会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拿出足以防范和应对下一次天灾降临的办法,使它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之为“民族的进步”。

　　经受了大灾大难的付出,怎样才能得到应有的补偿呢?眼前就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我国2003年非典疫情暴发后,总结经验教训,对全国多级疾病防治体系、疫情信息发布管网和应急社会管理制度,都做了重大的改善,其进步就称得上获得了“应有的补偿”,这几年的防疫就相对平稳。

　　大灾的付出要得到应有的补偿,前提就是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政府官员、专家学者和民间各界人士,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总结经验教训,拿出一套有效的可行的防灾减灾和应急抗灾的对策。8月11日,中国地震局召开全系统视频会议,全面部署“5·12汶川8.0级地震科学总结与反思工作”。由于正值北京奥运的时刻,这样一条重大新闻没有引起媒体的关注和全社会的响应。现在,是到了我们更多地关注这次大地震的科学总结与反思工作的时候了。

　　这种总结应当是全面的,不仅适用于这次地震受灾地区,事实上我国地震多发带也不只四川龙门山断裂带一处,“开学第一课”教学生如何防震,岂止对四川的孩子有必要?自我保护的教育,岂止防震抗震,又岂只适用于学生?学校、医院、体育馆等公共建筑的设防标准如何定,农民的自建房如何从规则、设计到施工都有利于防震防洪防火等,都是要在全国范围内考虑的问题。这是中观和微观的事,从宏观上讲,从中央到地方的防灾和应急体制怎么改善也要大讨论。

　　长篇纪实《唐山大地震》的作者、《二十世纪中国重灾百录》的编撰者钱钢,自5·12地震以来,一直关注着救灾工作,在腾讯网等媒体发表系列文章,献计献策。同时,他在《二十一世纪》学术杂志、财经网等处发表文章,从灾害史和危机管理研究的角度,梳理了中国内地地震预警史,包括1949年以来中国内地破坏性最大的12个地震的相关预报情形,分析了1972年第二次全国地震工作会议提出 “以预防为主,专群结合,土洋结合,多兵种联合作战”的地震工作方针之后的成败得失,提出了关于“地震预警的现实选择”的五条建议,其中给地震短临预报“减压”就是很重要的一条。地震的短期和临震前预报,在当前的科技条件下还只是概率性预测,决策风险难免,因此特别需要减压——政府给科学界减压,社会给政府和科学界减压,政府、科学界和社会良性互动,全体成员同舟共济,共同承担预警失误成本——这可能比担心临报不准白白惊扰众人,而听天由命更有利。

　　尽早公开汶川地震震前资料,全面启动汶川地震预警问题研究,无疑是化大灾为公共治理宝贵知识资源的重要内容之一。

　　(作者鄢烈山系著名杂文家,现为南方日报报业集团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