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琳娜炮轰中国音乐现状："忐忑"版税一分钱没收到

龚琳娜炮轰中国音乐缺乏创新 图片 周斌

　　记者 韩垒

　　昨天，第20届东方风云榜盛典“真音乐真流行”论坛在上海举行，黄舒骏、宋柯、沈黎晖、龚琳娜、老锣等出席论坛。在论坛现场，龚琳娜和老锣这对“神曲夫妇”说到中国音乐的现状时屡次提出了批评甚至炮轰，而在提到让他们打开局面的神曲《忐忑》时，更加意外透露，他们并没有因为《忐忑》而赚钱，老锣甚至夸张地表示，“《忐忑》的版税没收到一分钱。 ”

　　龚琳娜表示，自己10年前大学毕业时，觉得中国的民族音乐千人一声。2002年认识了老锣，并随着老锣去了德国，看到国外的音乐家狂欢式的作派，深深觉得中国的音乐缺少活力和创新。 2010年，她在德国收到一封邮件，当时《忐忑》刚刚在中国流传开来，写信人评价她“神人神曲”，突然之间让龚琳娜想到了回国，告诉大家音乐更多样性的玩法。

　　“这两年我们一直努力地培养自己的乐队，坚持真音乐，和观众近距离的交流。”龚琳娜认为，中国的音乐太缺乏创新。 “当下的流行音乐，绝大多数都在模仿西方流行音乐的模式， 《中国好声音》、 《我是歌手》，现场真唱，是有实力，但不好的是都是老歌翻唱，没有新颖的形式；严肃音乐界太重视技巧，不重视当下的活力，离观众越来越远；原生态音乐，变成了只是在旅游景点唱歌，失去了原来的创造力；摇滚和民谣最活跃；而人人能听得到的晚会音乐基本上以假唱和歌颂为主。 ”

　　作为音乐的实验者，老锣和龚琳娜这几年来一直试图从中国的传统文化上嫁接时下的音乐元素，创造出全新风格的音乐作品。然而在论坛上，老锣却直言，在中国创意本身得不到回报。以《忐忑》为例，老锣拿到的版税寥寥无几，这不禁让他感叹：“我是幸运的，因为我还有老婆在养我。 ”

　　“神曲这个行当真不怎么好，写100首傻曲，出1首神曲，失败无数次，才会出一首好一点的歌。钱，你在哪里，神曲不容易发财，通过《忐忑》，我没有收到一分钱版税，同行们，创意回报，你在哪里？”老锣表示，不是唱片死了，是唱片公司死了，他们骗了很多音乐家的信任，一开始以为是梦想的合作伙伴，后来才知道是玩，网站、KTV都通过音乐赚了大钱，但给音乐家们分了多少？没有回报，谁又愿意百分百的投入？

　　就算是快餐，也希望是高档的

　　Q：你们怎么看待现在的电视节目都翻唱老歌的现象？

　　A：不是说唱老歌不好，而是现在全部的节目都靠老歌，为什么这么没有创意？现在乐坛不是没有新歌，只是怎么保护创作者权益的问题。另外一方面新的创作怎么做，现在新歌不断出来，但都太雷同了。 《法海你不懂爱》、 《金箍棒》都是首演，就这么轰动，证明市场太需要新的作品了。

　　Q：当年和太麦以及宋柯的合作后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A：当初和宋总合作的时候，他是很喜欢我们的音乐的，他们有理想，我们希望和他们有未来。没想到后来宋总走了，太麦垮了，我们的合作于是结束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一种信心的问题，我们把多年积累的作品交给你，结果什么都没了，公司空了，那我们的音乐怎么发展，当初我们坐下来谈的理想上哪里去了。这是和他们签合同之后的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刚出了 《自由鸟》这张唱片，当时我们很看重。我们在做唱片这件事情上一直不顺。

　　Q： 《忐忑》的走红是一种意外，但后来会不会知道听众要什么然后去给什么，而变成是一种程式化的行为？

　　A：去年的一段时间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态，创作了一首叫作 《帅女人》的歌曲，但之后我们对这首歌曲很不满意，事实上这首歌最后也没有走红。我们意识到以后不能再用这种心态去写歌，但我们还是很会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在什么环境要写什么样的歌，所以在为跨年音乐会创作和在春晚舞台，我们的交流方式会十分的不同，当然我们也希望观众喜欢，如果根本不考虑观众的感受，这样的创作也是不对的。

　　Q：老锣对中国文化的介入，是出于对传统文化的新鲜感吗？

　　A：我喜欢很多中国文化的元素，比如 《白蛇传》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我觉得很好玩，尤其是在蛇年，大家都会想到，和朋友们聊对这个故事的看法时，我意识到法海这个角色特别有意思，我问大家你们对法海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他们都不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呢？脑子里就出现了“法海不懂爱”的字句。我们需要的是当代的艺术，但更需要跟传统中的故事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作品能在现在的社会引起巨大的共鸣。

　　Q：有人说 《法海你不懂爱》的走红是快餐式的，大家记住的只是话题，你们怎么看？

　　A：我们在创作的时候不会去考虑是 “什么式”的，我们的音乐有很多不同的种类，如果是快餐，我们也没有意见，因为快餐有很高档的，也有很低档的。如果真的是快餐，我们希望也是质量很好的。

　　Q：龚琳娜的唱片在海外有发行吗？感觉你的音乐在海外也会同样受欢迎。

　　A：没有。虽然我们的音乐很国际化，但是到现在为止，海外市场音乐的门类分得很清楚，边界特别硬。

　　西方对中国音乐有很大的偏见，推销中国的音乐到西方很不容易，我们的音乐应该算是哪一个门类？最站得住脚的还是世界音乐，但世界音乐的空间很小，流行音乐环境他们不愿意制作这样的作品，认为没有市场，在西方的古典音乐领域，他们都很骄傲，觉得只有西方的古典乐是最好的，其他都不行，中国的音乐是被看不起的，所以我们也很难进入这个领域。这真的是一个矛盾，中国在世界上那么重要，但没有一个做中国音乐的中国音乐家在西方很有名。

　　宋柯：老歌版税顶多一首几万

　　对于龚琳娜和老锣提出的版税方面的质疑，曾经的合作方，前太合麦田老总宋柯表示，太麦当时还是给了龚琳娜和老锣20万人民币的版税，只是碍于和移动运营商的分成，没办法多分。 “真要按照获益分，我想《忐忑》至少能给他们带来3000万的分成。 ”

　　宋柯最近一个众所周知的身份是湖南卫视《我是歌手》节目的专业评审，实际上他代表的恒大音乐还和《我是歌手》洽谈了歌曲版权方面的合作。宋柯表示，在海外，一些电视选秀节目的走红往往可以带动老歌版权的销售，比如这两年十分红火的《欢乐合唱团》就让一众老歌获益。虽然在《我是歌手》的舞台上也让老歌纷纷重获新生，但宋柯透露，至今为止这些老歌在无线领域带来的版权收入却只有一首几万块而已，相比起海外可谓云泥之别。

　　宋柯表示，任何一个行业，不管什么收入方式和平台，一定要有40%以上的获益给到内容方。中国电影行业发展最快，主要原因是电影票房40%是分给电影制作公司。电影公司绝对不会因为要宣传艺人，要获得艺人的经济收入而放弃对电影版权的保护，这是我们音乐行业没有坚持的东西。比如，华谊不会为了要挣旗下艺人黄晓明的代言费和演出费，而免费给互联网使用电影的版权。但这是我们音乐的问题。我们为了让艺人经济价值、演出价值更高，而放弃了版权这一块。音乐内容方在每年整个行业产生的价值仅占2%-3%，这个比例是吓人的。　记者 韩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