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主席的秘书田家英藏有一方私人闲章,上刻“京兆书生”,田家英本人十分喜欢这方印章。毛泽东曾戏言若田家英死后应立一墓碑,上书“读书人之墓”。“文革”初期,田家英这个才华出众、忧国忧民的京兆书生竟被迫自尽于书房。
邓拓也是一位书生典范。他任人民日报总编辑后期被指责为“书生办报”,并因这一不公正的批评而被解职。他写下了《留别〈人民日报〉诸同志》一诗:“笔走龙蛇二十年,分明非梦亦非烟。文章满纸书生累,风雨同舟战友贤……”后更因《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被迫害致死。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陈独秀也是一介书生。他被开除党籍之后,又遭国民政府逮捕入狱,坚持不向杀害了他的两个儿子的国民党投降。他晚年蛰居四川江津,贫病交迫,仍不收蒋介石的钱,坚持独立思考,对社会主义理论深入探讨,勇于批判共产国际及斯大林的错误理论和对中国革命的错误指导。他有诗句云:“幸有艰难能炼骨,依然白发老书生。”
一度“左”得可怕,整了文艺界不少知识分子的周扬,说到底也是一个书生,或者换句话说,晚年的周扬又回归了书生本色。“文革”后他重新复出,真诚地向当年受过他批判、被他打成右派的文化界人士一一赔礼道歉,他关于“异化”问题文章的发表和紧接着对他的批判,即为其书生本性的明证。
著名历史学家、北大教授周一良,曾参与“梁效”写作组,受了骗上了当,但他决非棍子,只因迷信领袖,急于“脱胎换骨”,不做革命的对立面,才奉命参加了“梁效”。这一悲剧其实更显出一个书生在政治风浪中命运的无奈。为此他遭受了太多的指责。周一良用《毕竟是书生》一书,真实地端出了一位书生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真实经历和内心悲哀。一九九九年底,他曾给笔者亲笔回信说:“《毕竟是书生》……书中所记言行,自信都属事实。”这是一个书生的心灵独白。
著名作家汪曾祺是个从不热心于政治的书生,可是一九五八年夏,因单位“右派”指针未完成,他被“补差”成了右派。据说从他的一首短诗《早春》中发现了“罪证”:“新绿是朦胧的,飘浮在树梢……远树的绿色的呼吸。”有人认为他是用“绿色的呼吸”来诬蔑社会主义制度。他辩亦无效,只能老老实实戴上右派帽子。
后来,他被“摘帽”到北京京剧团任编剧,“文革”初被关进“牛棚”。谁料一九六七年春他突然被江青“解放”,成了“样板团”的战士。原来,他执笔的京剧《沙家浜》中的唱词脍炙人口,江青看中了他的才华。他对江青既感恩戴德,更诚惶诚恐,于是陪江青看戏,传达江青接见的情形和指示。但在那样风光的时期他仍不失书生本色,没有受宠若惊,只是老老实实埋头写戏。
江青让军代表通知他于一九七○年五月二十一日上天安门,他却指着一堆草稿对军代表说:“能不能换老杨去?”军代表斥责道:“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是别人可以代替的吗?”“四人帮”被粉碎后,汪曾祺却因和江青的这层关系被“挂”了两年,不断审查,写了十多万字的材料。他在家中喝酒、发脾气、骂人,如他后来所说:“我不能设计自己的命运,只能由命运摆布。”那是梦魇般的日子,是又一位书生在政治大风浪中的内心悲哀和痛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后,他终于重返文坛,写出了大量精美的篇章,味浓如醇酒,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一页。
这样的书生还有很多……
那一代读书人,书生气不曾丢失,即使身居高位,也不曾彻底异化为政客、官僚、学阀;即使沦落为底层贱民,也依然保持着可贵的书卷气。书生的良知总在提醒他们,召唤他们,不忘书生本色,回到书生行列,哪怕为此遭受新的折磨也在所不惜。正因为他们保持了书生禀性,热衷于在思想的田野上辛勤耕耘心灵作物。在思想禁锢的年代,做个真正的书生太不易。
书生是可贵的,可现今这个时代,真正的书生已经不多,而官场中能保持一点书生气的官员更属凤毛麟角。君不见,连新闻、出版、文化、教育单位,连堂堂高等院校,头巾气、官僚气、商业气、铜臭气都太盛太盛,唯独书生气越来越淡。于是,心头一片迷惘;于是,更加怀念书生……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作者: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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