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人问另一个人:“事到如今,你到底是好人中的坏人,还是坏人中的好人?”问得好!人,没有绝对!比如你经历了许多事,一直都是好人,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坏人,是因为对方认为你是个坏人,还是你不得不成为坏人?还是你有时是好人,有时是坏人。
以往在戏里,很简单划分好人坏人;如今在好的戏里,没有一面倒的好人,也没有真正的坏人。脂砚斋说:宝鉴正反照,在《红楼梦》里没有好人坏人,是好坏一体。那么人生又如何?这世上如果我们说他一路来是好人,可是到了后来种种原因成了坏人;或者说他是大家公认的坏人,他也知道自己是坏人,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他成了好人。
身边许多朋友在不惑或知天命的岁月里,说好人难做,或者说我不再做好人,能说这话的其实都是好人。有位父亲,我们大家公认他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好人,但他反对儿子娶一个大六岁的女子为妻,我们当时因为是儿子的好朋友,帮忙劝父亲,结果没用,儿子后来只得和太太在外国生活,一直到父亲去世还背负不孝的罪名,事隔多年说起来就流泪,这父亲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儿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对彼此两个都是好人中的坏人吧!许多人说谁不想做好人,这其实是一个很重的包袱。
什么时候是坏人中的好人?有的人反正平时很难应付,事事算计,大动干戈,想利己损人其实损人损己,连外表都像个坏人。可是,到了定生死的时刻,他放生,他给人一条活路,他不开杀戒;其中那道高一丈者,因为有点权势,到最后一刻,要米的给米,要布的给布,要钱的给钱,擢升的擢升,我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是的,朋友说这人在上个世纪出现过,所有他的仇敌不再是仇人了,我问:“是不是都变成了朋友?”回答我的人,颇有智慧地说:“告诉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这世界没有所谓敌人,没有所谓朋友!”我听了之后,慢慢有些明白。
那么人该怎么做?我想就是做人吧。所罗门的箴言说:有恶人,有义人;有富足人,有贫穷人;有愚妄人,有智慧人;有懒惰人,有殷勤人;有善良人,有奸恶人;有无知人,有明哲人;有亵满人,有聪明人;有心中苦楚的,有心里喜乐的;有轻易发怒的,有心中安静的;有设立诡计的,有凡事通达的;许许多多种人的特色,你也不只是做那一两种。可贵的是在箴言里,所罗门都替这不同的人下定义和指明方向结局;他说:“心中的苦楚,自己知道;心里的喜乐,外人无干。”又说:“愚蒙人得愚昧为产业,通达人得知识为冠冕。”所罗门还为同一种人下不同的定义,这多方面的视角就是他的智慧!
(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 作者:孙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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