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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相随
2009年02月03日 17:35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美丽的爱丁堡曾阴雨绵绵不停,这天却阳光明媚。

  灵车缓缓地驶过大街小巷,告别着熟悉的一点一滴。

  灵车停下时,天空突然洒落一阵毛毛细雨,我更觉是上天的泪花。

  飘飘的雨花中,我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位如花似玉十五岁的少女,怀着憧憬,远去香港学唱戏 。她想成为花旦,出人头地,又想学武旦会打功夫,一撑竹就飞过墙。但在戏班的遭遇,却成了她一生不堪回首往事。她说的时候,脸上总带着无比凝重的伤痛。

  我又看见战乱的香港,青春活泼的她,在振臂高唱奋起雄心杀敌人﹔为生活,在俱乐部买生果﹔骑着单车走货上深圳摆地摊﹔也看见她在日本人轰炸机下,穿着木屐,背起一个吓得大哭不认识的小女孩,在废墟与横尸遍地的街上狂奔逃命。

  五十年代,那位风姿绰约的少妇又是谁?还是她。丈夫在香港当警察,她打麻将过优闲日子,把家持得妥当体面,挪出收入的三分之一,送女去上名幼儿园、名小学、还学钢琴。可是丈夫开始患帕金氏综合症,不得不举家迁回丈夫的老家,爱丁堡。

  六十年代,靠丈夫五英镑的病退金如何生活?那个瘦小的女人硬是背起一头家。她在餐馆从早做到晚,累得胃出血几乎死去。她不要看护照料她的丈夫,更不要把他送去护理中心,那些人没好好地照顾他,令他长瘪,她要自己把丈夫擦得干干净净,她要自己做他爱吃的东西。她说,嫁给他时,在天主面前发过誓,那天起,他们的生命永不分离,彼此照顾,直到死亡。

  她把女儿送进了收费昂贵的私立女子寄宿学校,她说,女儿一个学期的学费就是她三个月的工资。纵使不是亲生的,从来就视为己出,她想个女接受最好的教育,成为淑女,成为干大事的人,过高尚的生活,将来她要以女儿为自豪为骄傲。可这做法却成了她一生最后悔的事。她常说,要是当初答应女儿走读,她就不会怨恨我只顾挣钱不要她,可她又哪知没钱的凄凉,哪知我捱得多辛苦啊,又哪知我用心良苦,不想她捱。要是当初答应女儿去读高等艺术,她可能己达成自己的理想,成为首饰设计师了,但女儿又何知旧时一个女子孤身在外的辛酸,做画画的贫苦呢?

  她固执地以为,自已履尽做母亲的责任,应该有好的报答,但她问为何?问为何自己晚年会如此的痛?她说,她的心就像被刀锥一般。谁真能回答她?谁又知她伤透的心?心告诉,血已流……直至停止。

  棺木在她至亲的扶持下缓缓地下降。这个我认识了二十六年的女人,我最敬重的女人,生命,就这般地终结。来不及留下片言,带着许多的遗憾,带着深切的失望。庆幸的是,她在遗嘱里道出了她想做的,她在遗嘱里自己主持了公道,再刺心的谩骂,都己听不见了,不再怕了。

  仰望苍天,能与她相遇,是我的福气啊。那么多年来,她重重复覆,喋喋不休,告诉我她一生的故事,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痛,她的伤,她的遗憾和她的希望,还有她的委屈,是一部我从未曾读过的生命的篇章。我答应她,把她一生的故事写出来,我将誓守诺言。

  如果问我现在要什么,我只想时光倒流,让她开心,感觉浓郁的爱,没有痛,活多一年又一年。

  十月二十六日是她的生日,让我们每个爱她的人都来为她举杯 。

  侯美爱,广东南海里水人。我老公的姑母,疼他如子。二十一岁在香港旱冰场邂逅十九岁英军沙展Andrew Devlin,新婚五个月,身为将军文员的丈夫被调住印度,一别五年。一九四六年二战结束后,乘船一个多月来到英国与夫相会,定居在爱丁堡。丈夫患帕金氏综合症十八年,她一人独立经营餐馆,养育女儿。零八年八月三十日晚,因心脏动脉出血去世,终年九十一岁。

  留下遗嘱,捐出二十二千英镑给爱丁堡医院。

  跟据她生前曾说,下葬时穿着她的婚纱,与先夫相伴。(来源:英国《英中时报》,作者:叶蕾)

编辑:孙金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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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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