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炜不想被叫御用翻译
人物名片
施小炜
曾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出版有村上春树的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以及日本著名女作家川上弘美的《老师的提包》等多部译著。
林少华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教授，著名翻译家，因译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而为广大读者熟悉，以优美典雅的文字和对日本文学作品气氛的出色把握而受到推崇。
继上一部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之后，时隔七年，村上春树再推新作《1Q84》，该书一共三册，现已全部出版。在《1Q84》热销的同时，该书中文简体版的译笔也颇受读者称赞。而说起村上春树作品的中文译者，林少华一直都是“村上翻译专业户”，但《1Q84》三册的译者不再是熟悉的“林少华”，而是陌生的“施小炜”。施小炜何许人也？翻译《1Q84》的背后发生了哪些故事，近日，本报记者对施小炜进行了专访。
谈《1Q84》 第一次读它很震惊
作为一名翻译者，翻译《1Q84》，对施小炜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不过，作为一名读者，当他第一次读完《1Q84》的时候，施小炜的感受只有两个字——震惊。
记者：第一次读完《1Q84》时是怎样的感觉？
施小炜：第一次读时，这本书只出了前两册，第三册村上还没写完。我只觉得这本书写得引人入胜，读得惊心动魄。而初读第三册，又为村上高超的写作技巧惊叹不已。许多看似已经断了、死了的线索，居然能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记者：有评论说，《1Q84》是村上春树的巅峰之作，认为他是想凭借这部作品问鼎诺贝尔文学奖，你对此怎么看？
施小炜：村上春树曾多次提到“想写综合小说”，他举出的实例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据他自己称，所谓综合小说就是“将种种世界观、种种视角糅合为一体，使之相互纠缠盘根错节，以期浮现出某种新的世界观来”。《1Q84》就是这样一部“综合小说”，这体现在作品的多面性上。贯穿小说的第一主线是男女主人公天吾与青豆的爱情，曲曲折折峰回路转，最终只怕逃不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窠臼，于是我们也许可以将它当作恋爱小说来读；第二主线则是村上本人也曾亲历过的战后日本知识界的思想演化史，波澜壮阔惊心动魄，人们又不妨将它作为思想小说来读；在故事的讲述上，又导入了推理解谜的手法，于是我们还可以把它当作悬念小说来读。
记者：在翻译这部作品的过程中，你觉得最难的是什么？
施小炜：虽然我做的是翻译工作，但我又是个文学翻译否定论者，认为文学作品其实是不可译的。以这样一种态度做翻译，自然会觉得处处皆难事事皆难，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此一来，何处最难，一时倒也说不出了。
记者：你是如何得到这次翻译的机会的？
施小炜：很简单，出版方约我翻译，我则欣然接受委托。
谈村上春树 他是个生活型作家
在《1Q84》之前，施小炜还曾经翻译过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一书，对于村上春树，施小炜有着自己的看法。
记者：你觉得村上春树作品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施小炜：艺术手法上的非写实主义，思想上的关爱人类命运——以他自己的方式。
记者：在国内，有些人把看村上春树的书奉为一种时尚，你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施小炜：把属于精神消费范畴的文学欣赏奉为时尚，是一件可喜的事，总比仅仅醉心于纯物质消费要好。
记者：你了解村上春树写作《1Q84》的经过吗？很多读者对他是如何创作出这部小说的很感兴趣。
施小炜：他在写作时，最终会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曾经说，他是一边写一边思考的。
记者：在翻译《1Q84》之前，你翻译过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前者是小说，后者类似随笔，翻译时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施小炜：他的随笔我翻译了很长时间，我想把他的随笔跟他的小说译成不同风格，我喜欢把随笔翻译得更像随笔。
记者：你对日本文学很有研究，在你眼里，村上春树与其他日本作家有何不同？
施小炜：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是一个生活型作家。他没有孩子，但他把家庭生活看得很重。我们从前对他的印象是整天醉醺醺的，有点与众不同。他如果不写小说的话，就跟普通的公司职员没有太大差别。
谈翻译工作 翻译谁的作品随缘
《1Q84》取得了非常大的反响，有读者认为，施小炜将成为继林少华之后的“村上春树御用翻译”，但施小炜并不认同。
记者：对于村上春树的作品，之前林少华曾翻译过好几部。你觉得自己的翻译风格与林少华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施小炜：最大的不同，我认为在于对日文原著理解的精准度。
记者：有读者在讨论，你会成为继林少华之后的村上春树新的“御用译者”。
施小炜：我也许还会再译几本村上的作品，但“御用译者”云云，非吾所愿。首先，这个词儿我不喜欢，比起一枝独秀，我更欣赏并支持百花齐放，并愿意身体力行。
记者：以后还会翻译村上春树的作品吗？
施小炜：随缘。
记者：日本的作家中，您最喜欢的是谁？是村上吗？
施小炜：不是，是芥川龙之介。我喜欢他的冰雪聪明。不过，如果生活于同时代，只怕这种聪明绝顶的人，会给周围造成有形无形的巨大压力。 记者方海征
关于《1Q84》
它曾卖得像飞一样
2009年5月29日，村上春树在日本推出《1Q84》。尽管在经济危机的惨状下，这本书还是创造了一个销售奇迹：在发售12天之后，销售即突破百万册。在日本，无论是地铁里的通勤族，还是蜗居在家的博客作者，几乎人人都在翻阅这本书。该书的营销也堪称经典案例，在正式推出前，除了作者及书名外，小说的背景、情节、人物等一概秘而不宣，极大地吊起了读者的好奇心，自预购消息发出后，订单便蜂拥而至，在日本的首发日即订出68万部之多，打破了村上本人保持的《天黑以后》预订数的纪录。书店里，期待一睹为快的书迷们排起了长龙，书“卖得像飞一样”。《1Q84》的书名也充满玄机，很容易让人将其与英国著名作家乔治·奥威尔的经典作品《1984》联系起来，因为在日语中，数字“9”的发音和英文字母“Q”接近，而书中首次出现“Q”时，村上解释为“question mark”。村上自己透露，他欲以此书向乔治·奥威尔致敬。 (王文)
顺便说说
村上春树没灵感也要写
写长篇小说时，村上春树晚上九十点钟睡觉，次日凌晨三四点钟就起床，他不需要任何缓冲，马上进入写作，脸都不洗，没灵感也要写，就是一种“想写也要写到10张纸，不想写也要写到10张纸”的状态。而且，村上每天必须要跑步，他把一天看成23个小时，必须把一个小时留给运动。据了解，《1Q84》写完第一、二册之后，村上春树并没有马上打算写第三册。正是因为《1Q84》前两册写得太好了，应读者要求，才有了第三册的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