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候正寒而春意尚远的时节,选择一本有关跑步的书籍来阅读,似乎不太应景又似乎正和时宜。
因为书方读到一半,便有些跃跃欲试——像村上春树一样的跑吧!只要穿上一双合脚的跑鞋、走出家门,也许就可以体会到跑步的乐趣了。至于跑的速度、跑的距离、邂逅什么人、想些什么事,似乎都不必在意,因为据村上的心得——只要坚持跑下去,“虽或有痛苦,但享受更多”。
没错,写下这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以记录自己的长跑心得、并借跑步这一基轴回顾了自己写作生涯的,正是那部《挪威的森林》的作者。“20岁时阅读会因迷茫而感伤、30岁时阅读则因感伤而迷茫”,那个以一段不完整的记忆、不完整的思念和字里行间流淌的淡淡的忧伤,就置人于“那种极力挣脱而不能的哀伤”的村上春树。
从念书时候开始,一直到后来十余年的时间里陆续看了不少村上的书。有些引为经典的,更是在这十余年间读了又读。即会因其静谧、忧伤而莫名沉醉,又会因其空虚、失落而久久共鸣。通常会对作者萌生好奇,也因其文字所给予的精神富足,而放弃了作品之外的追逐。
这次,“如这般围绕一个主题,从正面书写自己,几乎从未有过”的村上,完整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从一个爵士酒吧老板变成一名作家,又是如何在长达几十年的写作岁月里经营自己的人生。与其以往那些富于魅力和妙趣的小说不同,在这部绝非虚构的“谈跑步”的作品里,村上回顾了从1982年步入作家生涯以来从未间断过的长跑,更是将自己在长跑过程中对人、对文学、对音乐、对跑步的“思索片段,抑或自问自答”,以及“极其私人的感悟到的东西”娓娓道来……这也是此书一经刊出,即被日本评论界看作是“村上春树成为作家后的自传”的缘由。并一致认为,比起村上的小说,他能如此坚持长跑的坚忍不拔才更值得钦佩。
其实,爱好运动的作家并非少数:列夫·托尔斯泰是自行车爱好者,杰克·伦敦和海明威习练过拳击,长期卧床的普鲁斯特打过网球——尽管后来他把球拍换成了吉他,美国的田纳西·威廉爱好游泳、英国的乔治·奥威尔热衷足球……但他们大多把体育运动当作强身健体的方式,而似乎唯有村上,认定跑步与写作灵犀相通、二者间有着简单而深刻的蕴涵:在个人的局限中,可以让自己有效地燃烧——哪怕是一丁点儿,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在我来说还有写作)一事的隐喻!
一如“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村上也同样信奉“简单的持久力哲学”:不管跑步、写作还是别的什么多么无聊的事情,只要日日坚持,其中总会涌现出某种类似观念的东西来。“过怎样的生活势必是要做出相应的努力和牺牲,当然更需要做决定时的勇气和执行下去的毅力。人生的得失大抵都是如此,这和才华本没有太大的关系。”
于是,文字是村上的符号,跑步似乎也是。就像一位马拉松选手在比赛中激励自己的真言:“痛楚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坚持长跑,成为村上自选性“磨难”。在长达四分之一个世纪里,村上日日坚持跑步,其大多数作品的灵感亦源于长跑途中:从夏威夷的考爱岛到马萨诸塞的剑桥,从参加日本村上市铁人三项赛,到踏上希腊马拉松长跑古道,“寒冷的季节便跑马拉松,夏季里便参加铁人三项赛”……他曾这样形容自己的理想生活:怀抱心爱的猫,专心写作。累时听歌,品酒。至于跑步,只要他还能走,就会一直跑下去。
文风异于他人、行事也如此的村上坦言:“让我们面对现实吧,生活基本上是不公平的。但是,即使在不公平的情况下,我觉得也有可能找出一种公平。”
作者: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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