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玉:追忆我的老乡季羡林 他爱家乡、重情义——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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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克玉:追忆我的老乡季羡林 他爱家乡、重情义
2009年07月12日 10:21 来源:中国新闻网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 中新社发 冯磊 摄


 

    7月11日晚,山东聊城大学众多大学生在烛光中追思季羡林先生,为先生送行。国学大师季羡林于7月11日上午9时在北京301医院病逝,享年98岁。 中新社发 张振祥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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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新社济南七月十二日电 题:追忆我的老乡季羡林先生

  作者 王克玉

  惊闻一代国学宗师季羡林先生突然仙逝,悲痛之时追忆我所四次见到的季羡林先生,其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

  一代宗师季羡林先生,是中国著名文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作为季羡林先生的同乡,我有缘四次拜见季老,每当回想起来,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北京大学一见季老

  第一次拜见季老,是一九九七年春我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候。回忆起缘由,是我的故乡距季老故乡官庄不足二十里,同属原山东省清平县,早在学生时代就开始爱读季老的散文,最近几年对他的道德文章十分崇拜,加之学习所在的中央党校与北京大学近邻,渴望拜见季老的欲望自然就更加强烈起来。经与在一起学习的山东省聊城市委书记陈延明商议,想不到一拍即合,他积极主动联系安排。

  然而,进入北京大学校门,马上要见到季老了,心中却又顾虑起来:学贯中西、闻名世界的学界泰斗,对我这个素昧平生的老乡能欢迎么?及至见了面,经陪同的临清老乡一介绍,季老就紧紧握住我的手,好久不松开,还亲热地问起山东及家乡的情况,我那不必要的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注视着他那朴素的装束和慈祥的笑容,倾听着他那“乡音未改”的谈吐,直觉得“一见如故”。他牵着我的手,在家里走东间看西间,开开书橱,翻翻书本,各个房间满满当当的藏书让我眼界大开。他告诉我:“在北大教授中,如果评‘藏书状元’,我恐怕是当之无愧的。”“我的藏书都像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密友。”我感到震惊,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藏书状元”所藏之书足有几万册吧,与几万册书交上朋友,其爱书痴迷的心态也就可想而知了。第一次见面,季老的热情、朴实、博览群书,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东昌湖畔二见季老

  还是这一年的金秋十月,我有幸在聊城东昌湖畔又一次见到了季老。一九九七年的十月九日,我到聊城忙公务,恰逢季老在聊城大学讲学,算是一次巧遇。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真的是老朋友相见了。一见面握手,我就激动地说:“季老八十六岁高龄了,还出来讲学。”他微笑着说:“身体还好,只是眼睛刚动了小手术,影响看书、写字,但不影响讲课。”接着他拿出三本书,边签名边告诉我:“这是最近出版的,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我看着他那认真、诚恳的表情,看着他那流畅秀丽的三行手书,眼眶不禁湿润了。想不到季老眼睛有疾,还坚持签字,字还写得这么好!

  当天晚上,在聊城市委的安排下,我们和季老共进晚餐。彼此没有客套,也没有多少对话,只有来往敬酒的川流不息。为了表示尊重,我陪伴季老,一步也没有离开,没有到其他房间敬酒。见季老有些不便,我不时地向季老面前夹菜。看着季老夹多少吃多少,一口一口地吃得香甜,心中十分高兴。心想,季老爱吃家乡菜,对家乡感情就是亲。饭后听聊城大学的领导说,季老次日去临清,还要回家乡官庄给父母扫墓。考虑到晚秋季节田野的风寒,我带着一件新羊绒衫,送到季老住室,季老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还想得这么周到。”

  大约十几天后,一位老乡风尘仆仆地赶来说:“季老给你写了一幅字,已经裱好,让我送来。”我打开一看,工整认真,书卷气浓浓。其内容是“春来种树入层峦,百里骑程不惮难。席地而餐随处宿,青蓑黄笠好衣冠。录寅恪师诗赠克玉同志”,落款时间是“一九九七年五月十七日”。我心情激动,好久平静不下来。季老把最尊敬的陈寅恪老师的诗,早在第一次见面后的不几天就写给我了。我深深感到,季老是一个爱家乡、重情义的人,是一个“性情中人” 。

  临清故里三见季老

  和季老第三次见面,是在山东省临清市庆祝季老九十大寿的时候。二00一年八月六日,是季老的九十华诞。临清市委、市政府把季老请到家乡来,开展了多种祝寿活动,我荣幸地应邀参加了为季老的祝寿活动。这次陪伴季老两天,朝夕相处,感受更深一些。

  首先,我感到季老记忆力特强。一见面季老的第一句话:“聊城那顿饭真好!”我为之一震。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且已过去四年了,作为九十岁的老人竟然印象还这么深。每次交谈,季老都一句接一句,连人名、时间、地点包括事情的一些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时,我清楚地看到,季老的精力过人。在八月六日这一天,季老凌晨起床在五十多本赠书上签名,饭后参观书画展,接着参加祝寿茶话会和中午酒会,下午在房间接待客人,晚上观看文艺晚会,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钟,连我们这些六十岁左右的人都感到有点吃不消了,而看上去季老并没有多少倦意。更何况季老在每场中演的是“主角”,而我们只是“看客”呢。

  特别是我还清楚地直接觉察到,季老感情真挚、思想深邃、人格高尚。季老在祝寿茶话会上没有讲稿,但讲得流畅、深刻、感人,不时赢得热烈的掌声。他说:“我是农民出身,对庄稼、对下雨特别感兴趣”, “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 “只要活一天就干一天,就我自己来讲,每天八小时还可以做到”, “道德文章,先讲道德,然后再讲文章,这是基础,为人第一,学问第二”, “我们要提倡忠诚,把我们的‘忠诚’的道德核心发扬光大”,等等。全场近千人包括儿童,都静静地坐在那里,鸦雀无声。我坐在季老右边,听得入耳入神,字字句句打动着我的心。

  病榻之侧四见季老

  第四次和季老相见,是二00五年六月二十二日。当时,季老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康复楼已住院几年,我和高中时的同学马景瑞、陈克会等几位小老乡一直挂心他。当我们叩开季老的病房,看到季老坐在椅子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亲切地与我们打招呼;看到季老面前一张小长桌上摆放着书稿,背后书橱上堆着一摞摞书籍和书稿,我心里明白了:季老身体状况不错,仍在实践着他的“冲刺”的奋斗目标,只是行走不便,工作地点变化而已。

  “听说你们要来看我,很高兴,这几天心里在挂着。谁能想得到我这就九十五岁了。但是我也想过了,决不能就此打住。”季老一见面就一字一板地说着,最后一句的语气稍重,透露着他的坚强自信。接着,季老向我们说起他这几年的身体调整状况和写作情况。他高兴地告诉我们,他每天都在坚持写有二十多万字的《病榻杂记》。

  当说到写回忆胡适的文章时,季老感慨万千。他说:“他在近现代史上起过重要作用,又有不少争议,非常复杂。这就要实事求是,客观地去评价。”他还说: “我于一九四六年回国后在北大工作,胡适是校长,我是系主任。他的工作很忙,他的秘书不懂外文。因此,外事工作就让我帮着处理。我与他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三年。”季老的助手李玉洁插话说: “大陆上与胡适在一个办公室工作过的,也只有季老了。”这时,我冒昧地插问一句: “您还写不写傅斯年的回忆文章?”季老高兴地回答: “要写的。”他深情地说:“当年我进北大时,傅斯年是代理校长,都是山东聊城老乡,分外亲热。”

  他边回忆边说起傅斯年当年在北大的一些作为,着手处理汉奸的事情,还提及前几年访问台湾,为胡适、傅斯年扫墓的情况。其间,季老情绪振奋,话语滔滔不绝。我又冒昧地问了一句:“如果写成文章,还需要查一些资料吧?”助手李玉洁接过去说:“不用查资料,季老脑子里都有。有时还不如他记得准哩!”我想,六十年前的事情纵横交错,错综复杂,争论不休,季老竟然记得如此清楚,判断如此恳切,真令人折服。

  在不知不觉中,见面时间已大大超过了十五分钟的规定时限。我们怕影响季老身体健康,要起身告辞。想不到,季老还没有让我们离开的意思,又问起我们几人的情况,继续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他亲自签名赠书,与我们分别合影,还嘱咐助手“送客到楼下院子里。”路上我不断地在想:季老哪里是养病?住院是在潜心写书、作学问。季老的学问,季老的身体状况,谁能达得到?

  四次见到季老,时间有长有短,交谈有多有少,但我都深深地感悟到季老的人格魅力,季老的平凡而伟大,季老在创造着人间奇迹。(完)

【编辑:宋方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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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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