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躲猫猫”事件一波三折。在民间不信任警方公布的结果之后，云南省委宣传部发起了网民及社会人士组成的民间调查。遗憾的是，这次民间调查因遭遇法律障碍而受挫。看来，依靠非专业的网民去调查专业的刑事案件，并将此作为“满足公众知情权、表达权、参与权及监督权”的途径，实难成真。

　　那么，怎样的调查才能让公众信服？这首先要看什么样的情况下才需要调查。“躲猫猫”事件中，当公众对执法机构的结果不信任时，需要中立的一方来进行独立调查。“躲猫猫”事件关系人命，而且与执法的警方直接关联，那么调查者就一定不是网民或其他无专业能力的人士，而应该由检方牵头，同时吸纳医学、警事、狱务等方面的专家，并且公布调查组成员的姓名和专长。也就是说，调查结果能否服众，第一步是调查者是否是大众可以信赖的人。

　　调查组的组成，还须有更高级的执法部门或政府授权，调查结果才具有法律效力。也只有符合法律程序，独立调查才可以延伸到涉案的各个角落，不受阻碍地听证、取证、查证，最终查出真相。现代社会总是有一定程序来维持的，合法的程序也就是符合常识的规矩，才符合大众心愿。

　　独立调查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方可做到“精工细活”。现代社会的复杂程度，以及公正所需要的基本条件，更加剧了专业的能量，一个嫌疑犯的死亡不再是一杯毒酒或者一个“红包”的背后作祟，而可能牵扯到一个利益团体、一种思维方式。这种复杂程度惟有专业的会诊方有相对公正的结果。

　　笔者在英国求学时曾亲历几次独立调查的实况，一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英国一位黑人少年劳伦斯被5名白人少年在公共汽车站所杀，英国警方因没有及时破案而遭到家属及公众的质疑。工党政府1997年上台后，授权对此事进行独立调查，委派专家进行查证，结论是整个英国公共服务体系都存在种族歧视，显然警方存在“包庇”白人嫌疑，这样的结论我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感到可信。

　　二是我们都知道的伦敦地铁遭受恐怖分子袭击后，巴西青年梅内塞斯被英国警察误认为是“自杀式袭击者”而遭枪击身亡，立刻有公众举报警察为了反恐而作秀，时任首相的布莱尔也为英国警察辩护。在公众的强烈质疑下，“独立警察投诉委员会”对此事件进行了两年的调查，调查的主要内容是事件发生后伦敦警察局的官员们是如何处理此事的。调查结果发现，反恐主要负责人海曼在事发数小时后就知道了警察误杀了一名男子，但等到第二天才向上级报告和向公众公布情况。投诉委员会对他提出了批评，称他当时没有及时把死者的身份情况汇报上级，使伦敦警察厅负责人在出事第二天才知道这是一个错误。这样的独立调查，无疑极具有公信力。

　　在“躲猫猫”事件中，公众不相信警方的说辞，他们的言行似在规避责任，但仓促启动的民间调查也同样难以展开，必然草率收场。法治社会理性的保障“公众知情权、表达权、参与权及监督权”的方式到底在哪里，“躲猫猫”事件的一波三折带给我们两点启示：一是，监督不能仅靠热情和理想，需要理性和务实。理性的监督，会在权利的范围内寸步不让，也会在法律的禁区边毅然止步；二是，此事件再次暴露出现有制度的不足，建立一套由专家参与的独立调查机制迫在眉睫。

　　□白烁(广东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