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凤为坐在窗台上的女儿做腿部按摩

    莉莉已比妈妈高出一截，但走路仍需妈妈扶着。

　　女儿生下来严重缺氧，医生说难以养活。但是，她用母爱将女儿养大——

　　女儿刚出生时难产缺氧，医生说可能养不活，劝她放弃，她坚持把女儿抱回家；

　　女儿半岁时，查出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医生告诉她：就算孩子长大，也可能是个废人。她依然没有放弃；

　　女儿长大了，但智力永远停留在3岁左右，许多人劝她再生一个。但她放弃了。

　　为了女儿，她已坚持23年，并将继续坚持下去。

　　女儿能唱“妈妈好”了

　　“以前，她从不会唱歌。也许，这是幺儿给我的节日礼物。”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昨日上午，南岸贝迪新城小区，悠扬的电子琴声里，一名系着围兜的女孩，正随着乐声咿咿呀呀学唱。

　　音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女孩也跟着唱了一遍又一遍。女孩叫莉莉，23岁，因大脑发育不全，智力停留在3岁孩子的水平。

　　“不知咋回事，这几天她特别爱听这首歌。”妈妈林小凤一边在厨房做鱼，一边不时跑到卧室看莉莉。这样细心守护女儿，已是林小凤23年来的习惯。

　　“幺儿，吃饭了。”中午12点半，丈夫下班回家，林小凤把饭菜端上桌。每样菜都是一式两份——莉莉吃了辣椒肚子会疼，她的菜一律不能放辣椒；莉莉吃东西总是直接吞不会嚼，菜要煮得特别烂。此外，莉莉最爱吃鱼，林小凤每隔几天就会买一次鱼，做好后把鱼刺全部剔干净才端上桌。

　　“妈妈，好……”莉莉在妈妈搀扶下坐到餐桌旁，嘴里还在重复那首唱了许多遍的歌。几天前，母女俩到步行街散步，一商家母亲节前搞活动，正放这首音乐。听了商家关于母亲节的宣传，似懂非懂的莉莉从此爱上了这首歌。

　　“以前，她从不会唱歌。也许，这是幺儿给我的节日礼物。”林小凤说，女儿大脑发育不全，这么多年从没送过自己礼物，但她习惯在女儿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里寻找慰藉。这次，她又把女儿那并不美妙的歌声当作母亲节里特殊的礼物。

　　一直不抛弃不放弃

　　“我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莉莉出生在1986年，生下来时，医生发现她因为难产严重缺氧，都不会哭。

　　“这个孩子可能养不活。”医生让林小凤作好心理准备——按经验，这种情况许多父母会选择放弃抢救。“我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林小凤坚决反对，要求医生无论如何救救孩子。

　　孩子救活了，几天后，被林小凤欢天喜地抱回家。但半岁时，林小凤发现，孩子表情始终有些呆滞，从来不会笑。再次抱进医院，检查发现：孩子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医生说，这孩子就算养大，可能也是个废人。

　　林小凤傻了，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母亲的本能让她认定：就算是养个废人，也不能抛弃(女儿)！不甘心的林小凤，抱着孩子跑遍主城的大医院，又到河南等地治脑瘫的特色医院求助，得到的答案均是无能为力。

　　无奈，林小凤只好带着莉莉回家。这时，莉莉已经好几岁，同龄的孩子可以满地跑了，但她却行动困难，一刻也离不了人。林小凤在水泥厂工作，丈夫是银行员工，上班期间都无法带孩子。每天早上，林小凤6点就起床，让莉莉吃好穿好，然后坐车送到母亲家里，才去厂里上班。下午下班后，她买好菜再到母亲家里接莉莉。回家吃完饭收拾完，已经是深夜，“那时候确实很辛苦，一天经常只能睡五个多小时。”

　　莉莉十四五岁时，体重已有40多公斤，个子也超过母亲。身高只有1.52米的林小凤每次背她到车站，都要出一身大汗。尽管如此，林小凤一直选择坚持。

　　想给女儿谋生本领

　　“盲人可以学按摩，这种脑瘫孩子可以学什么？”她希望好心人支招。

　　看林小凤太累，许多人劝她放弃，按政策，她和丈夫完全可以再生一胎。

　　但林小凤放弃了再生的想法：孩子这样已经很可怜，如果把爱再分走，她就更可怜了。还是母亲的本能，让她不忍放弃莉莉。

　　2003年，林小凤所在的工厂改制，她主动提出下岗回家。40岁出头的林小凤人缘一直挺好，得知她下岗，许多人为她介绍工作，但她都拒绝了：“自己在家才能全心全意照顾莉莉。”此后，一家三口靠着丈夫每月不足1000元的工资生活。

　　虽然生活拮据，但对莉莉，林小凤却从不吝啬。她几乎从没把莉莉当成一个没有思维的智障儿，总是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因为莉莉长期缺少运动，身体一直较差，下岗后，林小凤每天都要带孩子散步运动。但莉莉不会抬关节，只能走平路，老房子又没有电梯。这时，快20岁的莉莉体重猛增，林小凤已经无法轻松地背起。摔过两次后，林小凤再不敢带莉莉下楼，只有等周末丈夫有空在家才能背孩子下楼活动。

　　为了方便莉莉活动，林小凤找亲戚借了五六万元，又卖掉老房子付首付，在贝迪新城按揭了一套小房子。

　　搬进新家，莉莉越来越爱“逛街”。碰到彩版的时尚杂志，她就吵着要。莉莉的卧室里，堆了一大堆《丽人》等彩版杂志。一次，和妈妈散步到步行街一乐器行，莉莉按着电子琴就不走了。林小凤又借钱把电子琴搬回家：“她虽然智力不好，但也有耍玩具的权利，作为母亲，我应该满足她。”

　　林小凤对女儿的呵护备至，让很多人佩服。林小凤所在的花园路街道南湖社区书记余建说，小凤是社区的模范母亲。每到冬天，林小凤都会为莉莉准备热水袋暖手，每隔一两小时就为她换一次水。因为莉莉不方便出门，林小凤20多年来几乎没出过远门，连老家都很少回。

　　每当听到这样的赞扬，林小凤总是淡淡一笑：“我是她妈妈，只能选择这样。”她说，20多年的坚持对自己来说并不难。但现在年龄越来越大，她和丈夫越来越忧心：不知道他们老了，莉莉该怎么办。现在，她每天拼命地教莉莉做事情，希望有一天女儿能自食其力。但莉莉目前只会勉强拿牙刷，连穿衣服都不会。

　　“盲人可以学按摩，这种脑瘫孩子可以学什么？”林小凤希望好心人能为她支支招，让莉莉学一门谋生的本领。(应当事人要求，莉莉和林小凤为化名)（记者 张一叶 文 张质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