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田田涉恐案：洋泾浜英语惹事 美国交友"靠不住"

　　10月12日，美国新泽西检察官爱德华·吉奥(Edward J. Defazio)发给翟田田的代理律师海明一份公文。公文说，根据新泽西刑法2:33-4C，翟田田的“恐怖威胁”(Terroristic Threats)罪已被减为“轻度骚扰”。此前，新泽西检方已正式行政撤销(administratively dismissed)“轻度骚扰”的轻罪。行政撤销没有条件，以后将不会再有庭审，所有逮捕令均被收回。这个历时数月之久的案件，以“行政撤销”告终。

　　祸从口出：洋泾浜英语惹出事端

　　翟田田自己也承认，他是“幸运的”，因为类似的案件很多，绝少有像翟田田案这样，检方主动撤案。

　　事实上，翟田田一案受到了美国联邦司法部的关注。翟田田刑事案不是被大陪审团“枪毙”的，也不是被法官“枪毙”的。相反，一名法官曾经亲自签发了逮捕翟田田的批准书，并且定下2.5万美元的保释金额。

　　海明说：“翟田田很幸运地得到了中国媒体的高度关注和来自中国民众的支持。翟田田刑事案的美国政府公派律师皮特森女士，看了媒体报道后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预料到翟案会引起众多海内外中文媒体和海内外华人舆论的强烈关注。美国司法部十分惊讶，希望翟田田一案以翟田田离境后，新泽西州政府主动撤案为结局。新泽西州检方也表示知道司法部的意见。正是因为受到中国媒体的压力，新泽西的检察官办公室接受了来自美国联邦司法部处理该案的意见。行政撤销了这个案子，表明美方有意向中国媒体和众多网民们示好。”

　　翟田田究竟说了什么话？他自己的回忆有另外一个版本。翟田田回到中国后，接受记者采访说：“(今年3月份)我接到停学通知后，和一个朋友——大学里一个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商量该怎么办。我说，如果学校要整我，我会上诉或告诉媒体也要搞臭学校的名誉。当时我说burn your reputation，‘burn’这个词当时的表达是‘毁’，而不是‘燃烧’的意思。”

　　实际上，burn原意是“烧”。毁坏、破坏的英文是destroy和damage。通常，“毁坏你们的名誉”，没有人说Burn your reputation，而是说Ruin your reputation。

　　翟田田说的Burn your reputation在英文中没有这种表述，是混合中美两国思维的“中式英文”。结果，翟田田这句话被“听”成了“burn that building down”，说翟田田要烧大楼，据此说他是“恐怖威胁”。翟田田惹祸的的这句话，虽是口述而没有录音记录的转述，警方还是按一个接电话的工作人员的一面之辞，指控翟田田“要烧学校”，逮捕了翟田田。

　　如果说“烧大楼”的指控未必成立，翟田田先前对学校助理副校长(assistant vice president)约瑟夫·史丹利(Joseph Stanley)说的另外一句话，确实非常不恭敬。

　　事情发生在3月5日，当天翟田田被叫到约瑟夫·史丹利的办公室，史丹利问翟田田，“你和纽约的一位女士发生了什么事？”翟田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是我个人私事，不关你的事(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有“你少管闲事”的意思。

　　史丹利是负责学校安全事务、学校的警察、电话服务和电子邮件的助理副校长。他认为是他工作份内的事才询问的，没有料到翟田田用“你少管闲事”回答他。这在美国文化中是对校长权威的轻蔑。海明说：“显然，这句话得罪了史丹利，这可能是后来翟田田案的伏笔。”

　　这次谈话后不久，在纽约市立大学附近，翟田田被警察逮捕过，并且被控2级严重骚扰罪。警察还发出一张出庭单要求他4月6日出庭。

　　文化差异：美国交友“靠不住”

　　海明律师认为：“虽然翟田田最后被判无罪，但这是个不幸的事件。这个案子的出现，跟他说话不谨慎有关系。中国留学生来美国后，到了一个新环境，大环境改变不了，要了解美国这个环境，按照美国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生活和做事。”

　　在美国从事法律业务十多年的海明律师，对于如何适应美国文化有自己的看法。他说，留学生群体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美国人的文化和做事方式中国人改变不了。中国人唯一要做的是从自己身上找出路，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说多不公平。留学生没有办法改变美国法律制度，唯一可以做的是想办法保护自己。

　　翟田田曾对美国一家中文媒体说，他因为和博士生导师以及同学的一些私人矛盾导致校方的调查。在调查过程中，他和校方有言语的冲突，导致被停学。因为校方拒绝他的申诉。

　　翟田田在电话里曾向一位他认识的朋友倾诉，表示要向媒体公布学校的所作所为，不料后来却被朋友出卖，导致自己被捕。

　　“由于翟田田认为他来美国的时间很长，非常美国化了，所以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美国人，中国朋友却不多。留学生来美国要多跟中国老留学生接触。”海明律师说，跟老外交朋友，好处是可以很快提高英语水平，但是坏处也明显。美国人多是泛泛之交，不能当成依靠的朋友。在美国文化里，大家都是各管各的，不管别人的闲事。翟田田出事后，没有一个美国朋友帮他。相反，他认识的所谓朋友，还对他“落井下石”。那个翟田田称为朋友的电话接线员，向校方报告了他们在电话里说的话。

　　后事之师：出事后及早找律师

　　翟田田在监牢里待了一个多月后，才通过一个中国朋友找到海明律师。“公平地讲，翟田田可以把事情处理得更好。在一些问题上，他的处理方法不成熟。他找律师是对的，可惜找晚了。碰到被别人告的案子不能等，不能错过解决问题的黄金时间。”海明律师说，“在美国，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找律师。”海明经手过几个留学生的案子，其中有刚到美国不久的一年级的女生，也有像翟田田这样来美国十年的留学生。

　　讲到翟田田案，海明律师说，有些中国留学生甚至教授在美国吃官司，他相信这些人都不是有心去犯错的。只是想当然地做事，没有注意中美两国法律制度的区别，无意间触犯了美国的法律。在美国的学者、教授和留学生，尽管是无意中触犯了法律，后果也会严重。

　　海明曾受理19岁刘姓女留学生病中走错房间被捕案。该女生在纽约州立大学长岛石溪分校读书。入学不到4个月，有天误入一名白人女学生的宿舍。事发16天后，遭警方逮捕，她被苏福克郡(Suffolk County)检方控以2级入室盗窃罪。此案经律师介入，成功解决，女留学生未留案底。

　　另一个案子跟翟田田案有些类似。1994年赴美留学的蚁良东是纽约州立大学奥本尼分校的博士生。因为给某授课老师的评价不好，遭到报复，虽然成绩好，但总是不能通过。他多次找学校理论。2007年7月，校方通知他，不可以再去学生处副主任的办公室。8月13日，他拿着这份通知想再次找校方理论，被告三级“非法闯入”，在奥本尼的监狱中被关了9个月。

　　留学不仅仅是读书

　　尽管在美读书多年，翟田田对美国的法律制度和文化的了解还是不足，他是一些比较极端的留美学生的一个缩影。

　　留学生到了美国后大多想着学好英语和专业课，遵纪守法就可以了。然而，美国的法律条例分得很细，一不小心就可能触犯。比如，在学校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被人报警，都可能遭到逮捕。

　　读好书的同时，还要学会怎么生活，怎么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是多了解美国人为人处世的方式以及法律程序。补习美国法律知识是留学生不能忽视的大事。如果翟田田对美国的法律制度和程序有清楚的认识，可能事情的结局会不一样。

　　遗憾的是，很多中国留学生被在美国打工挣钱和读书占去了主要时间，对美国的法律不了解，自己不懂处理，出事也没有马上找律师，最终往往是抓瞎和犯傻。(卜微沛 罗慰年 周佳 殷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