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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归侨回忆父亲为“侨”服务的一生

2011年09月08日 18:13 来源:福建侨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缅甸归侨回忆父亲为“侨”服务的一生
1997年白兰芳(右)在缅甸时与表嫂曾彩琴合影。
1952年父亲和参加国庆观礼的海外华侨在天安门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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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兰芳/口述 林小宇/撰文)

  白兰芳,女,缅甸归侨,现年90岁,退休前任职于福建省中旅集团。

  一九九七年白兰芳回缅甸时,在腊戍化南学校前留影。

  现在自己也是老人了,很多时候都在回忆过去的日子,这些记忆就像天上的云朵,忽而飘近,忽而远去,但冥冥中感到那些过去的事,不仅是故事,更像是阐述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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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叫白三江,在很多有关缅甸华侨资料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当时他不仅是一位商人,也是一位爱国的华侨,从抗战开始,他就一直活跃在华侨社会中,以致很多人都认识他。

  其实,父亲一开始并不是“圣人”,因为他所在的缅北腊戍地区盛产鸦片,不经意中他也染上了抽鸦片的恶习。

  后遇上了一位叫马润良的老师,他力劝父亲戒烟,在他的帮助下父亲终于戒烟,但戒烟的过程很痛苦,有时难受得全身发痛,就让哥哥弟弟在他身上踩,没有多久,戒烟成功,原本已经是骨瘦如柴的他,变得红光满面、肌肉发达。

  父亲的生意是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做的,当时缅北的仔梗是奇缺的战略物资,正好父亲在做这种土特产品,结果给他挖到了这桶金,而且数目可观。

  有了钱后,他最想做的是在腊戍建中华学校,于是创办了化南小学,自任董事兼校长。学校的规模很小,就只有一位老师,就是前面说的那位马润良老师,这位老师博学多才,不仅懂得教书,还懂得药理,所以父亲认识他,是他的福分。

  鸦片虽然不吸了,但父亲有了抽雪茄的毛病,这让他有了哮喘和咳嗽,但不管怎么说,他变得生性豪爽,心胸开阔,经常在他的商行里和朋友喝茶聊天,谈论的几乎都是国家大事。中国爆发抗日战争时,除了看报纸,听广播,更爱在家听留声机播放的抗日救亡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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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卅惨案发生时,父亲在化南学校召开滇粤闽三省侨胞会,成立济急团。九一八、一二八事变后,当地迅速召开侨胞会议,父亲担任主任,不仅宣传抗日,而且抵制日货,募捐资金,组织声势浩大的反日游行。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当地的华侨成立了抗日救国委员会,父亲被选为常务理事长,这是缅北华侨最高的组织,所做的工作自然是非常的重要。

  虽然大家都做了大量的抗日救亡的工作,但这个组织内部并不团结,因为是三省的华侨,所以有时会各自考虑自己的利益。父亲说起这事时,总感到痛心,因为国难面前,中国人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能计较省籍或者其他鸡毛蒜皮的事。

  太平洋战争爆发时,父亲把我们4个在仰光读书的孩子,迅速撤到昔卜。随着日本人的步步压境,父亲又将我们送回国内,在离昆明不远的镇南鄂湘教区联合中学就读。

  就在1942年,南桥疏散委员会“第一侨民招待所”成立,场所就设在父亲创办的化南学校的空地上新盖的棚屋里。这个昔日书声朗朗的学校变成了难民聚集的地方,对此父亲感慨很多,但无论是学校,还是难民所,都是在为自己同胞服务,有了这样的想法,父亲就不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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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仰光和曼德拉相继失守,缅甸的危机越来越恶化,日军向北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原本父亲他们的难侨委员会的人,也都成了难民。

  父亲带着全家人乘着自家的卡车仓皇北撤,就在中缅边境时,和一辆军车相撞,卡车损坏严重,家里人只好丢弃满满一车的行李,带着几件衣服和金银细软步行走过边界。

  当时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在镇南关鄂湘教区联合中学读书,父亲想在镇南关和我们会合,要我们在路边等他们,可我们每天都守在路旁,看到像潮水一般的难民不停地从眼前走过,但就是看不到父亲母亲他们。

  终于有一天,看到一辆卡车停在我们跟前,那不是我们家的汽车,父亲也不是坐在驾驶室里,他从车厢的行李堆上跳下车,母亲和小妹兰华也随之下来,大家抱在一起激动地哭了出来。

  以往,父亲都是很严肃,很少在我们面前流露出感情,这次重逢,让父亲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的确,这次他们的逃难真是死里逃生,在滇缅公路上,很多逃难的车翻到了山崖下,或掉进汹涌的大江里。有的人已经看到了江对岸的中国,但为了阻击日军的攻击,中国军队不得不炸毁了唯一的铁索桥,那些过不来的难民就眼睁睁地被日军屠杀。即使逃过来的人,当到了中国境内的保山市,又遇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死伤无数。

  所有的这些,父亲都逃了过去,所以看到了我们时,不能不激动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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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所在的联合中学也迁往贵阳,学校设在贵阳附近清镇的一所破庙里,没过多久,日军逼近贵阳,我们只好迁往重庆。在重庆,我们一家人又重逢了。

  在重庆,父亲又开始从事华侨工作,他担任华侨协会的监察委员,和很多侨领共同工作直到抗战胜利。

  这时我们几个孩子都已经大了,父亲考虑到我们以后的道路,于是我们留在国内,缅甸的生意则让表兄去经营,然后全家人在联合国救济总署协助下,经香港来到福建厦门。

  在厦门,我们居住在南乔巷祖屋,这段时间,父亲并没有闲着,他通过广播了解国内外情况,有时还把听到的解放军胜利的消息告诉朋友,就在厦门即将解放前夕,被国民党特务抓到监狱。

  就在解放军渡海进攻厦门时,国民党特务在监狱里杀害了数十名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由于时间紧迫,其余的人则由狱警处理,这些狱警可能在为自己留后路,就把所有的人释放出来,父亲由此又逃过一劫。

  解放初期,在闽南一带有缅华难侨八九千人,这些人都想回到缅甸,父亲为此被推举为缅甸归侨复原委员会成员,协助联合国救济总署将归侨遣返回缅甸。到了1951年,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父亲就搭乘了联合国送侨的最后一艘轮船回到了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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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父亲年岁已高,并且原有的哮喘和咳嗽越发严重,在缅甸住了两年后,不得不准备回国,这时他接到邀请参加“爱国华侨归国观光团”,回国参加1952年的国庆观礼。代表团回国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在怀仁堂接见所有的华侨,这时,父亲忽然病发住院,错过了这个重要的接见,成为了他一生最大的憾事。

  从那年起,父亲就再没出去过,但居住在厦门,他一样地还是在做华侨工作,他当选为厦门市第一届政协委员和第一届归国华侨联合会副主席。

  ……

  同样一生都是华侨,一生都在为华侨工作,但父亲觉得毛主席领导的中国共产党才是中国的希望所在,因为在逃难重庆时,亲眼看到了国民党政权的反动和腐败,所以他才把希望转到了中国共产党。

  他在一份材料里这样写着:“……陈嘉庚先生的慰问团从陕北带回来不少的消息,促使我的思想转变更快,逃难到重庆的那4年,天天看着重庆反动政府的丑态百出,这让我对他们失去了信心,直到抗战胜利后的政治协商会议召开,我才认识到中国共产党的伟大。”

  父亲一生经历很多,但这是他对自己的总结。如果这是父亲留给我们最后的遗产,那么,我们又将这些宝贵的东西怎么传下去呢?

  虽然都是些过去的事,但想想也不妨,毕竟那是真实的经历,也是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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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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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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