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教育为法中关系的未来投资

　　作为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欧洲强国，法国正通过合并大学、大力吸引国际学生等政策，试图让蓝白红三色旗矗立于世界高等教育版图中更为显著的位置。

　　同时，通过设定到2020年使在法中国留学生人数达到5万的目标，法国希望通过吸引更多中国学生赴法接受法式教育，以此来“投资”中法两国的未来。

　　高校“合并潮”意在做强做大

　　位于巴黎南郊的巴黎-萨克雷大学（Université Paris-Saclay），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年轻”大学。2014年12月才成立的这所大学，却有雄心勃勃的目标——想要成为在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中跻身前十、欧洲大陆排名第一的高校。

　　设定如此有野心的目标，自信来源于这所大学的“底子”。它是由两所大学、11所大学校（Grande Ecole）与7个研究所合并而来的，其中包括巴黎综合理工学院（Ecole Polytechnique）、巴黎高等商业研究学院（HEC Paris）、巴黎第十一大学（Université Paris-Sud）等法国最顶尖的高校。合并之后，这所大学将有6万名学生和10500名科研人员，规模堪称“巨型”。

　　巴黎-萨克雷大学的成立，只是近年来法国高校合并潮的一个典型例子，也彰显了法国着力提升其高等教育在国际上地位的努力。

　　法国的高等教育机构一直以“小而精”著称，其中不乏在某个细分领域达到世界领先水平者。但是，“小而精”的模式必然导致在综合评分上不占优势，这使得法国高校在世界大学排名中的“能见度”并不高。巴黎六大校长让·尚巴兹(Jean Chambaz)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法国大学发展的最大局限性在于，一些学校在40多年前切分了。有的学校只有科学学科，有的只有人文科学，有的则只有法律和经济学。”巴黎第六大学就是从原巴黎大学的理学院分离出来的。

　　到了今年4月，巴黎第六大学与巴黎第四大学（从原巴黎索邦大学人文与艺术学院分离出来的）达成了协议，两校将于2018年1月合并。这是法国高校合并潮中的另一个例子。让·尚巴兹校长表示：“为了应对气候变化等世界性的挑战，我们需要建立一所全面地包含有关学科的综合性大学。我们正在重建巴黎大学，这将会是一所面向21世纪的综合性大学。”

　　今年5月上旬，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曾造访面积达1350英亩的巴黎-萨克雷大学新校区，在那里见到了该大学的校长吉尔·布洛赫先生。面对法国国内对大学合并潮的不同声音，面对水准不一的高校合并是否会面临阻力这一问题，吉尔·布洛赫先生表示，就巴黎-萨克雷大学这个例子而言，经过3年的谈判，19所高校目前已经同意成立一个统一的学校，这些学校的博士项目和80%的硕士项目都已经合并了。“每个机构都有自己的传统强项，我们需要保留每个高校在合并前原有的强项。”不过他也坦言，合并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合并之后，可能还需要超过10年的时间来磨合。

　　法语从“拦路虎”变成竞争优势

　　吸引国际学生，是法国打造其高等教育国际声誉的另一项重要举措。

　　语言，曾是阻拦包括中国学生在内的国际学生前往法国留学的一道门槛。不过现在，这不再成为一个问题，反而成为法国推广其高等教育的一种优势。法国高等教育署中国总协调员欧杰，10月22日在第十七届中国国际教育展现场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采访时曾表示：“法国各高校现在可以提供1000个左右的用英文授课的专业。如果法语有问题，中国学生可以去法国选择这些用英文授课的课程。”在法语不再是申请赴法留学的“拦路虎”后，一旦中国学生踏上法国的土地，便可置身于一个纯正的法语学习环境中。这对学好法语显然十分有益。

　　“现在有很多中国学生选择到英美等英语国家学习，但这并不能使他们区别于其他留学生。”欧杰先生认为，真正可以让留学生脱颖而出的，可能是“学会第三门语言”。他说：“法语是在全球五大洲都通行的语言，全球有两亿多人说法语。在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新的经济增长点的非洲，大部分国家也说法语。所以说，学习法语确实能使他们区别于其他的留学生。”

　　在今年6月的“2016年留法学友俱乐部招聘论坛”上，法国驻华大使馆文化教育合作处副参赞路索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表示过类似的看法，他当时表示，中国留学生留学法国，因为普遍掌握中、英、法三门语言技能，在就业市场会具备更强的竞争优势。

　　高“性价比”吸引中国学生

　　除了语言优势，教育质量和不错的“性价比”，也是法国着力向中国留学市场推广的重点。

　　欧杰先生并不否认英美国家有许多高质量的高校，但他同时认为，英美的教育是不均衡的。在欧杰先生看来，德法的高等教育系统质量是比较均衡的，比如在法国，“高等教育研究部对高校的教育质量有严格的检测和控制”。

　　教学质量均衡是一个优势，性价比好则是另一个优势。欧杰先生说：“中国学生去法国留学的费用比较低，性价比高。一个学生大概只需支付每年3000元人民币，就可以就读法国的公立大学。”公立大学的学费之所以那么低，原因在于法国政府对教育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欧杰说：“实际上，法国政府支付了包括中国学生在内的国际学生的大部分教育费用。”

　　在图卢兹经济学院读博士三年级的中国留学生董耀徽告诉记者，在香港大学完成本科教育后选择出国深造的目的地时，法国低廉的学费成为吸引他的主要因素之一。相比于英国高校每年高达近2万英镑（约合16.5万元人民币）的学费，当时法国只需要不到500欧元（约合3689元人民币）的注册费（2017年图卢兹经济学院的学费已涨为6000欧元每年——记者注），显得非常诱人。而且，图卢兹经济学院的研究实力也享有世界声誉，其院长让·梯若尔是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法国高等教育还有另一大特点，就是很重视实践。2014年至2016年就读于巴黎政治学院人权及人道主义行动专业的中国留学生蓝方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她所在学校的两年教学计划，包括3个学期的课程和一个学期的实习，实习时间占了1/4。同在巴黎政治学院就读的赵晨则表示，得益于学校专门为实习规划出的时间，他申请到了经合组织的实习岗位，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出国考察经验。

　　申请入读法国高校的路径很多

　　有那么多的优势，性价比也不错，法国学校是否很难申请？

　　巴黎六大副校长洛朗·比松（Laurent Buisson） 先生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表示：“对于硕士和博士教育而言，如果中国留学生有自己在中国的教授的强烈推荐，我想这（申请法国高校）不会成为一个问题。”

　　而且，申请法国高校的途径并不止一条。比如，一些法国高校与中国高校联合办学的项目，也是申请赴法留学的渠道之一。

　　可以说是为了帮助中国学生，也可以说是为了培育中国留学生市场，路索副参赞今年6月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介绍说，目前法国驻华使馆正致力于在更多的中国高中开设法语课程。在一些试点项目中，在高中学习法语的学生将高中的最后一年用来主攻法语、数学和科学，这些学生甚至可以不参加中国高考，只凭他们的学习成绩，就可以申请到法国就读大学。

　　教育不是一门“生意”

　　在10月22日的第十七届中国国际教育展法国展台上卖力“推销”法国高等教育的欧杰，对中国留学生扎实的基础印象深刻。他说：“我和其他法国人对中国学生的印象都是一致的，中国学生整体上都非常优秀，因为中国有一个严谨的结构框架和竞争式的学生管理体系，这使得中国学生无论在中学还是大学，都能达到很高的学业水平。”

　　欧杰认为，中国学生优秀的学业基础，很大部分可以转换成他们在职业上的成功。“他们在法国可以受到职业化的高等教育，这可以帮助他们在毕业之后在法国找到工作，也可能移居法国。那些回到中国的留法学生，许多人在职业上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对于期望吸引更多中国学生赴法就读的原因，多位法国方面的受访对象表示，目的不是要做“文凭生意”，而在于拉近法中两国的联系，为法中两国关系的未来投资。

　　欧杰先生明确表示：“法国不会把教育视作一个经济增长点，或者是一种市场行为。教育是法国和其他国家联系的一个手段。”他认为，法国高等学校招收包括中国学生在内的国际学生，目的在于希望从文化和教育方面丰富自己的教学体系。从文化方面说，这可以让法国学生接触到更多文化背景的学生，让他们的视野更加开阔。其他文化背景的学生，也能够通过与法国学生和其他学生建立联系，丰富自己的经历。

　　巴黎学区区长弗朗索·瓦韦尔（Fran·Weil）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他期望更多的中国学生来到巴黎，“做好他们的研究，最大限度地体验法国，并把在巴黎学到的知识和掌握的经验带回中国，帮助中国与法国建立更紧密的关系。”记者 陈婧 实习生 方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