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补给成俄出兵叙最大软肋 美尚未下决心切断

　　“空海战”唱主角，特种部队为后手的干涉模式，或将成为大国干涉地区局势的战争新模式——

　　俄版“空海战”试剑叙利亚

　　9月30日，俄罗斯联邦委员会批准总统普京“在叙利亚动用武装力量”。6小时后，俄空军即对叙境内的极端组织目标实施打击。至此，俄军正式加入了这场已经持续多年的中东战事。

　　正式“宣战”后，俄罗斯空军轰炸、海军巡航导弹突袭、地面部队遂行特种作战。俄军一系列行动，与2011年以美国为首的联军在利比亚遂行的“奥德赛黎明”行动高度相似，而后者被普遍认为是美军首次在实战中验证“空海一体战”理论。

　　分析认为，出兵叙利亚，俄军正尝试进行一场非线式、非接触、非对称式的俄版“空海战”，以达到“小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这种“空海战”唱主角，特种部队为后手的干涉模式，或将成为大国干涉地区局势的战争新模式。

　　“空海”打击唱主角

　　对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展开空袭以来，俄军已派出苏-24、苏-25CM和苏-34等战机，以平均每天15架次左右的出动频率，对叙利亚代尔祖尔、大马士革、伊德利卜、拉塔基亚和哈马等省发动空袭，摧毁了近200个目标。

　　俄罗斯地缘政治科学院院长康斯坦丁·西夫科夫分析，俄向叙利亚派遣的混合空军团，由苏-24、苏-25CM和苏-30CM等型号的40至60架战机组成。从俄军的战机数量和出动架次判断，俄军的空袭行动强度并不大——如果是高强度空袭，每架飞机每天出动两三架次并不稀奇，而俄军目前每架战机每天出动还不到1架次。这或许表明俄军的轰炸将会细水长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10月7日俄罗斯里海区舰队从里海水域发射了26枚“克拉布”巡航导弹。这些导弹在飞越伊朗、伊拉克领空，巡航约1500公里后，炸毁了叙境内11处目标。“克拉布”的这一长途奔袭，也使得俄罗斯成为世界上继美英之后，第三个在实战中使用海基巡航导弹的国家。据悉，这4艘战舰包括1艘“猎豹”级和3艘“暴徒”级轻型护卫舰，每艘舰排水量在千吨左右，均可搭载8枚最大射程可达2600公里的“克拉布”巡航导弹。从这个角度看，俄罗斯的海基巡航导弹攻击能力还有所保留，尚未使出全部功力。

　　同时，俄军的介入还直接产生了一个“副产品”——俄空军从拉塔基亚基地起飞向东攻击，巡航导弹从伊拉克方向突袭，等于在“事实上”建立了一个保护阿萨德政府及其资产的“单向禁飞区”，因为没有哪个国家敢冒险攻击俄罗斯战机。

　　在这个“单向禁飞区”内，俄叙空军可以自由飞行，但北约空军则很难涉足。这对于叙利亚政府军而言，是一颗大大的“定心丸”。毕竟，内战爆发初期，叙利亚空军一直是政府军借以压倒对手的主要手段。然而随着西方国家空袭的展开和不久前以色列、土耳其击落靠近其边境的叙利亚飞机，叙利亚的天空就不再是叙空军的“安全区”。如今，伴随着俄空军高调杀入叙利亚，等于给阿萨德政府提供了一顶大大的“保护伞”。

　　“特种部队”为后手

　　早在2012年，为打击恐怖势力，俄罗斯特种部队就已抵达叙利亚位于地中海东岸的塔尔图斯港。此后又有俄地面部队陆续抵达。鉴于塔尔图斯本来就是俄罗斯位于地中海的军事基地，所以对于这些“特种部队”到底所为何来，俄军高层一直讳莫如深。10月7日，俄罗斯《新报》报道称，俄罗斯目前在叙利亚共部署有数十架战机，军人数量为1500至2000人，暗示了俄开始派遣成建制的地面部队进入叙利亚。

　　目前，俄罗斯“特种部队”主要承担以下几项任务：首先，军事顾问。目前在塔尔图斯港有100多名俄罗斯军事专家，参与叙政府针对包括“叙利亚自由军”在内的叙反对派的打击行动，但只是提供建议，并不直接参与军事行动。其次，守卫基地。俄在叙主要拥有拉塔基亚空军基地和塔尔图斯海军基地。目前，政府军同“叙利亚自由军”“伊斯兰国”的控制区犬牙交错，俄军基地离叛军武装也就几十公里。据悉，俄军拟再派遣两个营加强俄基地的守卫。第三，电子对抗。据俄“红星”电视台报道，俄军已在叙利亚部署先进的Krasuha-4电子战系统。该系统可进行大范围干扰，以压制机载雷达、通信系统并干扰无线电定位侦察卫星。据称，它还能够完全遮挡150至300公里内的目标，防止雷达侦察。最后，装备维护。他们的任务是维护精密的军事装备。

　　前不久，阿萨德公开承认，叙利亚政府军目前已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不得不放弃部分地区，以集中兵力保护更为重要的区域。据报道，在开战之初，叙利亚拥有32万正规军和39万预备役，合计71万人。人权观察组织报告称，自2011年以来，叙利亚政府军已阵亡49106人。按照伤亡比3∶1的比例计算，政府军累计伤亡减员应在20万左右。同时，叙政府军在保留骨干、征收新兵上还遇到严重困难。伴随着政府军控制地区严重缩水，只占叙利亚人口15%的阿拉维派兵源正逐渐枯竭。据分析，如今阿萨德可用于作战的兵力仅有15万左右。

　　据路透社、俄罗斯卫星网、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在叙利亚政府军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俄总统普京已派遣特种部队进入叙利亚。然而，普京同时强调，在当前情况下讨论直接使用俄地面部队军事介入“过于仓促草率”“不太成熟”，表示“IS武装分子最终将由地面部队打败，但这支队伍会是叙利亚军队”。

　　分析认为，俄军现阶段运用地面部队最有利的做法是加强部署，置换出更多的叙利亚后方守备部队，同时向叙政府军继续提供各种作战武器，特别是用于近战的无人侦察机、主战坦克、装甲运兵车、夜视器材、新型火箭筒、单兵通讯器材等武器装备。在此基础上，由俄军教官和专家对叙政府军进行重新整编和训练，使之具备开赴前线作战的能力。

　　10月7日，叙政府军地面部队已在俄空军的火力掩护下，对被反对派武装联盟占领的哈马省北郊拉特敏和宰塔两个小镇发起大规模进攻，以期完全控制叙中部哈马和霍姆斯两省之间的道路。分析认为，未来的冲突中，这种由俄军提供空中掩护，叙政府军遂行地面冲锋的模式，将成为叙政府军的主要选择。

　　盛名之下有隐忧

　　此次俄罗斯高调介入叙利亚战局尽管轰轰烈烈，但仅从截至目前的军事行动来看，也面临多方面的局限。

　　首先，装备老化。尽管此次派往叙利亚的对地攻击机既有苏-34这样的先进机型，但多数飞机如苏-24和苏-25CM则都是在苏联时代设计并在后来经过翻新的机型。正如莫斯科军事分析家亚历山大·格尔茨所说：“这两种飞机都是阿富汗战争留下来的，是苏联在上世纪80年代的那场战争中使用过的。”这些战机尽管经过信息化改造，但受制于平台局限以及俄军工自身水平，仍极容易受到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攻击。尽管“叙利亚自由军”“伊斯兰国”等武装现在并不拥有很多类似武器，但有矛就有盾，为了应对新的空中威胁他们必然想方设法进行反制。而在国际武器贸易“黑市”中，类似“毒刺”这样价廉物美的防空武器并非稀缺品，更遑论一些国家会“有意或无意”将该类武器提供给这些组织。

　　其次，精确轰炸能力有限。尽管使用了部分精确制导弹药，但许多俄罗斯战机使用的主要是非制导式炸弹即普通炸弹。据俄罗斯24电视台报道，苏-24飞机装载的是非制导的OFAB250-270炸弹。这是一种爆炸时会在很大区域内释放弹片的碎裂炸弹。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当前俄军空袭的目标主要是指挥部、军火库、武器工厂、训练营等“二线目标”，对叙利亚政府军的近距离火力支援有限。毕竟，短兵相接的战场上要进行有效火力支援，除了要具备引导飞机支援作战外，精确轰炸能力异常重要。这也意味着俄军的空袭更像是“战场遮断”，对于战局只能起到间接作用。

　　最后，也是最大的软肋，后勤补给多有掣肘。现代武器都是标准的“油老虎”“弹老虎”，对后勤补给有着极高要求。据测算，如果以类似海湾战争中美军每架飞机单日出击3架次的频率来实施攻击，俄罗斯在叙利亚的现有战机每天就要消耗高达1200吨的补给物资，包括燃料和弹药。然而，且不说俄军是否有能力持续不间断地提供这些补给，单是将这些物资从俄本土运输到叙利亚就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鉴于叙利亚周边的复杂局势，俄罗斯有望走3条路线：通过土耳其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运线，通过希腊、保加利亚的空运西线，以及飞越伊朗、伊拉克领空的空运东线。然而，这些线路都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土耳其同俄罗斯最近因为领空侵犯问题多有摩擦，保加利亚已经在美国施压下向俄罗斯关闭领空，伊拉克政府也出现摇摆……分析认为，美国并未下定决心在短期内切断俄罗斯对叙利亚的后勤补给，但其对这些“过境”国家的特殊影响力已足够对俄罗斯扩大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形成牵制。

　　在俄罗斯高调参战后，叙利亚局势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然而，叙利亚战争并不是2008年格鲁吉亚战争那样的机械化、正规化战争——没有明确的后勤线可以去切断，没有集中起来的重兵集团可以去围歼，没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指挥机构可以去摧毁。再加上大国博弈、教派冲突、反恐斗争等复杂因素，叙利亚的未来仍然充满变数。

　　（作者李瑞景 单位：南昌陆军指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