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娃”之弟去世后，其父程传六坚称要再生一个，再度引起社会关注。对此，本报邀请有关专家和政府部门，针对程传六一家的父母的生育权、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以及监护资格、未成年人利益等问题展开讨论。

　　今年2月初，房山良乡黑摩的司机程传六因“铁链拴儿”吸引了社会关注，“铁链娃”金蛋得以顺利入学。3月11日，程传六出生仅11天的幼子金虎不幸夭折。

　　3月18日下午3时30分，程传六从京蓼打工子弟学校接回金蛋，一家人在出租屋内看电视。程传六仍然坚称，大女儿金红丢失了，警察找不回来，“我得补(生)一个”。至于生下来怎么抚养的问题，程传六表示“到时候再说，过一天算一天，以后的事情谁也想不着”。

　　律师张计全表示，杨彩虹应属于禁止结婚的情形。既然杨彩虹不能结婚，应不享有生育权，政府可以采取强制节育措施，不过，人民大学副教授王水雄称，强制方式应尽量少用，以免进一步影响杨彩虹的病情。

　　针对程家不具备足够的抚养能力，王水雄副教授表示，目前，孩子有监护人的，政府部门就很少介入救助，这要引起重视。

　　讨论

　　执行节育 能否强制

　　程传六与妻子杨彩虹是非婚同居，杨彩虹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他们先后诞下4名孩子，其中大女儿丢失，两个孩子夭折，如今只剩下铁链娃金蛋。程传六不同意做节育，又不具备抚养条件。当生育权与计划生育发生冲突时，法律或者政府部门该怎么办？政府可否强制执行节育措施？

　　王红(化名)：北京一家青少年法律援助机构相关负责人

　　不能强制 需监护人申请

　　根据《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规定，育龄夫妻应当自觉落实计划生育措施。对不自觉落实的怎么办，目前没有规定。但从立法条文来看，该法没有规定政府可以事先强制节育，这意味着政府就不能采取这样的措施。

　　目前的合法应对措施有两种：一是征收社会抚养费；二是对国家工作人员可以进行附加行政处分，其他单位可以进行附加纪律处分。

　　但是，对程传六案件没有特别好的解决方案。目前对金蛋的母亲，最紧要的是找到其家人，因为程传六与其没有结婚，不是他的监护人，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如果找到金蛋母亲的监护人，再看是否能做通工作，让监护人申请为其做节育手术。

　　张计全：北京市亚奥律师事务所

　　可以强制 于己于社会均有利

　　如果杨彩虹患有精神类疾病，依据《婚姻法》有关规定，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不宜结婚。但什么是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姻法没有规定。实践中以下两种人不宜结婚：一是处于发病期的躁狂、抑郁型精神分裂症者；一是重度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者。这两种人无行为能力，不可能履行婚姻的权利义务，而且所患疾病极有可能遗传给后代。

　　所以，杨彩虹应属于禁止结婚的情形。既然杨彩虹不能结婚，她的生育权不受法律保护；当她的生育权与我国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相冲突时，应当限制杨彩虹的生育权。

　　我个人认为，政府可以采取强制节育措施，对于精神病人还有整个社会均有利。

　　王水雄：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

　　不宜强制 会伤害当事人

　　还是少点强制。一般而言，国家福利保障越差，家庭自主性更强。目前流动人口很少受到国家的保障，他们负担所有生儿育女的成本，他们对生育权有一定决定权，也是合理的。

　　从程传六角度来说，他现在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死亡，对程未来没有保障，他想再生一个的想法很正常。而妇女精神异常，如果再做绝育，可能对她精神更有伤害。

　　房山计生委相关人士

　　无法强制 处罚难以进行

　　因为杨彩虹有精神病，而对程传六，道理很难讲进去，所以希望他们节育很困难。

　　如果他们一心想再生孩子的话，我们也拦不住，没有强制措施，而对这样的家庭，也没有办法处罚。

　　讨论

　　无力养娃 如何救助

　　如何避免金虎一样的命运，即家长不同意孩子被人领养，而自身又没有能力抚养，政府可不可强制执行，将他们的孩子交由其他人或单位领养。政府目前是如何监管监护人对儿童的监护是否到位？类似于程传六家庭的孩子，我国的有关儿童福利政策是否完善，存在哪些问题？

　　王水雄：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

　　社工首先介入 然后政府再管

　　一般孩子有监护人的，政府部门都很少介入，这一块应该引起重视，政府部门现在关注较多的是残疾儿童、女性儿童的教育权利。

　　即使想介入，把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承担起来，政府也没财力和条件去做。这么多流动人口，不够现实。

　　目前来讲，涉及的法规政策也很少。最好能够像香港那边学习，能够调动社工、社区组织的关心，再由政府部门介入，孩子由政府或者委托第三部门来管，

　　目前，包括对流动人口的这一块儿，儿童福利政策是很大的问题。北京目前对非户籍人口的孩子基本上不管。就算孩子本身父母有问题，即时父母监管不到位，基本上也不管，但应该管起来。

　　王红(化名)：北京一家青少年法律援助机构相关负责人

　　先由政府监管 再找收养家庭

　　就程传六案件暴露出的问题，建议未来的立法中要考虑增加这样的规定：如果父母被证明对某一个未成年子女没有监护能力，也没有其他亲属愿意做监护人的，那么政府应该提请法院审查父母对其他未成年子女的监护资格。法院认为他们没有监护能力的，该父母生育的未成年子女应由国家监护，由政府为其重新寻找收养家庭。

　　如果有这样的规定，再回到本案，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政府可以向法院提请，认定程传六对其未来所生子女缺乏照顾能力。虽然不能强制其绝育，但是，对于其未来所生子女的安置，政府却有了法定的权利。如果生了孩子不归自己，相信程传六也就没有那么大的积极性了。

　　张计全：北京市亚奥律师事务所

　　父母能够抚养 政府不宜救助

　　政府采取强制措施，让别人领养他们生育的孩子，自然不可行，因程传六毕竟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但是，由社会福利机构进行一种必要的帮助应该是可行的。

　　从整个社会公平的角度看，应当不鼓励类似行为。

　　事实上，政府无法监管监护人对儿童的监护是否到位。我国有关儿童福利政策目前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房山区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相关人士

　　未经家长许可 孩子不能领走

　　房山区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相关人士此前曾表示，程传六开黑摩，他有经济收入，可以维持家庭生活。如果要领养他的孩子，必须要征得孩子家长即程传六同意，才能为孩子联系青少年救助机构。

　　流动人口应该一季度给原籍寄送一次流动人口计划生育信息稽查表。可是，现在没有人去寄送这个表格，原籍地管理不上，现居地无法管理。

　　——重庆市垫江县计生委　

　　北京市民政局只负责有北京户口的市民的生活救助。对于程传六一家，只有他回到原籍才能享受救助政策。

　　——北京市民政局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林阿珍 实习生 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