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市市长周以忠：《清明上河图》的中国智慧

开封市市长周以忠

　　编者按：承载着中国人百年梦想的世博会，今年4月30日终于在上海隆重开幕了。作为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镇馆之宝，那幅长100多米、高6米的动画版《清明上河图》让所有游人叹为观止，引起了强烈反响。《清明上河图》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北宋都城汴京（今开封）的日常社会生活与风土人情，生动记录了中国十二世纪初城市建设的面貌，演绎了城市建设中的“中华智慧”。斗转星移，千年前的城市建设理念在今日是否依旧具有现实意义？在实际工作中怎样落实？带着这些疑问，我们走进了七朝古都开封，采访了开封市人民政府市长周以忠先生。

　　记者：上海世博会选中《清明上河图》作为中国馆的镇馆之宝，并得到了中外游人的广泛关注和认可。您认为在众多国宝中选中《清明上河图》作为镇馆之宝的原因是什么呢？

　　周以忠：《清明上河图》作为镇馆之宝是当之无愧的。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意在研究和探讨城市建设与发展问题，而《清明上河图》所展现的内涵正与本届世博会的主题相契合。《清明上河图》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一幅精品画作，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这幅画作选材于北宋国都汴京最平凡的市井生活，连片的楼台亭榭、茶楼酒肆，沿街叫卖的商贩、结伴踏青的游人，繁忙的漕运，以及映入眼睑的船只、桥梁和风景，人在景中，景在心中，让人流连忘返。充分展现了开封当时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繁华都市的特点，更重要的是它充分体现了城市建设的中华智慧，而这种智慧以及城市建设理念，竟与千年后今天的现代城市规划和建设理念高度一致。我想，这应该是把《清明上河图》作为中国馆镇馆之宝的原因所在。

　　北宋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繁华、文化最繁荣的王朝。我国四大发明中的活字印刷术产生于北宋，指南针和火药也在北宋得以完善并开始实际运用。北宋在农业和工业方面也是最发达的，北宋初期几十年，全国耕地扩大了将近一倍，经济总量远超盛唐。在文学艺术方面，北宋更是成就斐然，唐宋八大家中的6位都是北宋时期的，宋词更是与唐诗并称为我国古典文学艺术的两大瑰宝。特别是在城市发展上，北宋彻底打破了“坊”（住宅区）、“市”（商业区）的界线，商铺可以临街开设，不再采取集中封闭的方式，人身更加自由，因此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实际上是从开封开始的，这是城市建设史上一个重要转折点。这在《清明上河图》中都有充分的反映。

　　记者：周市长，您提到《清明上河图》中城市建设的“中华智慧”主要是指什么？

　　周以忠：刚才，我讲到城市建设中的“中华智慧”，我认为，主要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以人为本。就是城市建设要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关注人的生活，注重人的感受和需要，不断提高人的生活水平。莎士比亚曾这样诠释城市：“城市即人”。《清明上河图》最打动我的，正是普通的市井小民悠闲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长久以来，我们对城市存在着认识上的误区，片面追求空间的拓展和延伸，或认为城市是钢筋水泥的简单叠加。其实城市不是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也不是霓虹闪烁、豪车如流，城市的根本在于人，人才是城市系统的主体，才是城市发展的目的和动力。我认为，这是《清明上河图》最根本的价值观，也是中华智慧的最核心内容。

　　二、文化保护传承。就是城市建设要注重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发展。文化不仅是对时空的最好见证，也是一个城市区别于另一个城市的本质特征，更是人们的精神家园，在人们的生活中发挥着情感认同与心理慰藉的作用。同样，文化也是最好的城市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的宣扬载体，它的真切与深刻是任何标语口号不能企及的。因此，我们一定要把文化作为一个城市的根基和灵魂，认真研究城市建设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积淀和文化特征，以及文化在现实生活中的反映，不断使文化得到延续和发展。这也是《清明上河图》解读的城市价值观给我们的重大启示。

　　三、注重和谐。《清明上河图》不仅描绘了热闹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屋宇，还有卖茶水、算命的摊贩，坐轿、骑马、挑担、赶毛驴运货的过往行人；不仅有市内的繁华，还有青色的城郊，以及穿城而过、给城市以滋养、以生命的汴河，整个画面呈现的市井风韵、人景相宜，是对和谐理念最生动的阐释。和谐是中国古老的价值观，和谐不仅是物与物的和谐，还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每个人内心的和谐。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中，不仅要考虑城市与依托的山川、河流等大自然的内在和谐、内在血脉联系，还要充分考虑人与物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使城市成为和谐的产物，和谐的集合体。这也是《清明上河图》传递出的又一价值理念。

　　记者：在今天的城市建设中，应该如何才能把《清明上河图》中的“中华智慧”一以贯之呢？

　　周以忠：《清明上河图》体现的城市建设理念是穿越时空的，是作为中华智慧必须传承和发展的。进入新世纪，传承和发展中华智慧，加快城市建设和发展，必须处理好三个关系：

　　一、处理好人民群众与城市建设的关系。城市是为人服务的。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归根结底要关注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提高，让城市中的人生活得更有尊严、更加舒适、更加幸福。人是具体的，人的需求以及人所处的历史条件也是具体的。这就要求我们研究问题要更加深入和具体化。当前，要着重解决三个问题，一是城市规划要把城市的主体即市民放在第一位，在规划设计中要打破过去传统的单一功能分区的概念。要克服大、宽、高等政绩功能的冲动，营造便于市民工作和生活的符合型城市。二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民群众的需求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物质需求更加丰富，精神需求也快速增长。城市建设和管理都要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服务。三是积极应对城镇化、工业化进程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如人口流动加快、阶层分化等，特别是大批农民进城，面临着就业、落户、子女教育等问题，这些都需要我们下大力气解决。只有这样，才能处理好人民群众与城市建设的关系，把以人为本的理念落到实处，才能让城市的每一位公民都能幸福健康快乐生活。

　　二、处理好城市建设与历史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关系。文化对于城市的重要性，我们都能够在实际工作中形成共识，但怎样落实还需要深入研究。我想至少要研究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文化的精神价值。这是文化的精髓。文化的价值不仅是文化的表现形式，更在于其价值取向。二是文化载体。包括诗词歌赋、历史传说、民风民俗、传统工艺和产品、文化遗迹等多种形式。三是开发形式。有的融入城市规划、设计和建设，有的以产业、产品形式体现，有的进入人们的精神文化教育中；有的政府投资建设，有的引进市场主体、市场机制。由此可见，文化是具体的。我们不仅要研究以上三个方面的一般规律，更要研究以上三个方面在城市中的具体表现以及继承和发展。只有这样，才能使文化与现代生活相融合，使城市因文化而更加繁荣。

　　这些已被开封的实践所证明。宋文化是开封最宝贵的文化遗产。宋文化留给我们的不仅是文化风俗、历史遗迹，更是其承载和体现的精神价值。于开封而言，宋文化的核心价值是什么？就是宋词中体现的对生命、爱情、祖国的热爱，就是《清明上河图》体现的市井文化，就是包公的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以及杨家将精忠报国等。这不仅是开封最宝贵的文化遗产，更是中华民族共有的穿越时空的精神财富。我们注意把物质遗产的开发和非物质遗产的开发结合起来，把文化开发和精神价值的弘扬结合起来，获得了叠加的经济和社会效益，有效提升了开封的城市价值。

　　三、处理好城市建设与环境的关系。这里提到的环境不仅是城市赖以生存的山川河流，还包括城市的内部环境。要解决这一问题，一是要从战略高度提高认识。环境对于一个城市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建设生态城市保护环境是基于生态危机、反思传统发展观念而提出的理性选择，也是实现可持续发展战略，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必然要求，更是转变城市发展方式的重要体现。其次，要从城市发展的战略高度来看待这一问题，21世纪从某种意义上讲，将会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竞争，而根本上在于人才之间的竞争。因此哪个城市生态环境好，哪个城市更加宜居，就能更好的吸引人才、资金和物资，才能最终处于竞争的有利地位。二是要认真研究解决实际工作中的重大问题。对于城市的内部环境，需要我们采取切实措施，加快淘汰落后产能，搞好污水与垃圾处理，做好城市绿化美化，提高人均绿化占有量，促进环境友好型、生态宜人型城市建设。而对于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我们要从保护、治理与发展的角度来考量。对此，我们有着很深的体会，开封是矗立在黄河岸边的古老城市，生于斯，也多次毁于斯，光灭顶之灾就有七次，至今仍留下“城摞城”的奇观。因此在城市建设发展中，我们特别注意城市与黄河的协调，加强黄河岸边的湿地建设，保护母亲河促进其可持续发展，同时我们还打通了城市水系和黄河的内在联系，把保护与发展相结合，使开封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母亲河的怀抱中得到更加丰厚的滋养。

　　记者：“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是上海世博会的主题，也是一个美好愿景，更是一项庞大工程。作为开封市长，您能为我们展望一下开封在城市建设上的美好前景吗？

　　周以忠：当前，开封正面临着国家促进中部崛起，河南省加快中原城市群建设、推进郑汴一体化发展等诸多发展机遇。2010年4月26日，开封又被中国社科院评为中国未来24个最具竞争力城市。上海世博会展出动画版《清明上河图》后，全市上下深入开展城市精神大讨论活动，进一步深化对城市价值特别是精神文化价值的认识，在这里我可以很骄傲的说，开封的城市建设前景是非常美好的。

　　一、振兴产业，提升城市实力。城市是产业的聚集地，我们把振兴产业作为城市进一步发展的基础。按照开封优势和郑汴一体化的定位，我们制定了产业发展振兴的宏伟目标，一是振兴传统产业。我们有着空分、农副产业的传统优势，通过产业集聚、自主创新提升产业的竞争能力。二是打造新兴产业。目前正在建设或已经建成汽车及零部件产业园、新材料产业园、光气产业园、新能源产业园、民营科技园、现代物流园和高新技术产业带、综合服务产业带，努力形成完善的现代产业体系。产业发展不仅大大增强了我们的经济实力，也为城市建设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进一步挖掘城市的文化内涵，使开封成为最具文化内涵的城市。随着文化开发的深入，我们对宋文化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除了民风民俗、众多的历史遗迹之外，宋代的园林建设也在园林史上独树一帜。因此，在开封新区改造中，我们也将宋文化的园林特色运用其中，开封新区将由七座大型园林连接而成，古老的宋文化将为开封人民的生活再添古韵新风。与此同时，我们对宋文化的历史地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定位也更加明确：加快文化开发，使以开封为代表的宋文化，以西安为代表的汉唐文化、以北京为代表的明清文化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们将在这个高度进一步抓好开封的文化开发、城市建设，使古老的宋文化在现代化的城市建设中迸发出更加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三、继续关注民生，打造宜居乐居城市。让人民群众宜居乐居，是我们发展经济、推进城市建设的最终目标。为此，我们将把民生工作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统筹安排好各项民生工程，特别是在环保、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就业、住房、社会保障以及收入等方面采取更多的措施，投入更多的资金，不仅让人民群众享受悠久的文化、宜人的环境，还要让他们乐于在此创业和生活，力争把开封打造成为宜居与幸福指数最高的城市。

　　总之，不久的将来，一个更有实力、更具活力、更富魅力的新开封，将焕发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彩！一个经济日益发达、文化日益繁荣、社会日益和谐、生态日益文明的新开封将奋力崛起于中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