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名也是文化遗产

　　近年来，越来越多老街巷的名字消失了。诚如民政部地名研究所所长刘保全所指出的那样，“大跃进”时期改了一批， “文革”中又改了一大批，近年来在城市建设、资源开发和环境整治中，随意更改或废止古老地名的现象更是时有发生。

　　城市中的老地名，尤其是那些珍贵的老地名，又被称为 “活化石”，因为它记载了这个城市演变过程中的痕迹，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和文化内涵。说到底，地名文化与其他无形的城市文化一起，构成了一座城市的文脉和灵魂，是城市公民的精神状态和意识形态，是城市各个要素相互作用的总和， “包含了城市的人文地理和历史、城市的文化传统、价值准则，以及公民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文明素质”。甚至它们还涵盖了城市的政务环境、创新能力、城市精神、商业氛围和服务水平等内容。

　　珍贵的老地名作为一种历史遗存，不仅存在于文化的记忆中，也寄托着人们深深的感情。可以说，它是一座城市中极具价值的资源，像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珍珠，每一颗都闪烁着不同的光彩，聚合为一座城市的氛围和力量，无声地展示着城市的本色和魅力。随意更改或废止老地名，便是割断了历史文脉，折损了城市应有的本色和魅力。

　　保护历史和文化，其实就是保护城市的命脉，而保护城市的命脉，其实也必然包含了对地名文化的保护。尤其对地名文化而言，它太脆弱了，它 “可以随时被更改而淡出人们的记忆”。所以，加强对地名的保护，除了要将地名保护给予与历史建筑保护同样的重视——因为 “如果载体和符号不相符，符号也就成了一个没有意义的代号”，更要通过立法等手段建立起保护老地名的约束机制，并切实加强城市开发建设部门和有关地名保护部门和单位的协调。

　　涵养一座城市，无疑需要文化作底色，我们一方面要发扬光大城市的古典文化、历史文化，但另一方面也要与时俱进地发展新文化，以使一座城市也能够保持年轻态。也就是说，要将两种文化充分地融合起来，从而令城市既有悠久的厚重的历史文化，又有 “青春”、 “阳光”、 “浪漫”的创新活力文化。其实，把历史与今天作为一个共生的整体来规划，从整体上构筑新旧和谐的人文生态，也是欧洲多数国家对待城市历史的态度与基本做法。新老地名的互生共荣，其实并不矛盾。要知道，老地名也是当年人们对一个地方、一个街巷城市面貌的生动概括，如今对一些新地名的命名，我们又何以不能发动广大市民依据自然和新的人文环境一道参与命名呢？可以相信，对新地名的命名，必能引导广大市民进一步加深对老地名保护工作重要性的认识，并为之树立起一种新的文化自觉。

　　在一些地方一些城市，对有的老地名的更改，或许是鉴于老地名有点“土”和“俗”，以为这些老土老俗的地名会影响一个城市的开放形象、现代观念。其实不然。想起北京有骡马市大街、皮裤胡同、菜市口等地名，你说土吗？俗吗？可它毕竟反映了北京的历史，至今也没听说有人要改这些名字。不改这些名字，我们能说北京人缺乏开放形象、现代观念吗？

　　有人说，中国的城市最缺的，不是先进，反而是一种 “美好”的氛围。比如，邻居间上下班碰到时的互相问候；比如，你外出的时候，可以把狗托付给邻居老人而不是宠物店；比如，某个有着数十年历史的手工传统食品小店总是让你回味无穷……我想，这 “美好”的氛围，也应该包括那些珍贵的老地名，因为老地方更易引发人们作绵长、醇厚的回味，它更易让人在自己的城市中找到更多的心灵归属感，以至让城市变得更有活力，更富朝气。 文/虞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