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最难的事》/《我目光下的你》
■著者:袁筱一
■出版: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7月 / 黄山书社2009年7月
■读家:蒋慧明
豆瓣上有以袁筱一命名的小组,但我敢说,知道她名字的读者数量,与熟悉当下文坛畅销书作者的,一定不能相提并论,尽管她很多译著大受欢迎,在翻译理论界的知名度远甚于文坛。作为在两种文字之间游刃有余的译者,她似乎更愿意隐身于字里行间,极少抛头露面。或许,这样也好。
1992年,袁筱一便以一篇法文短篇小说《黄昏雨》获得了“法国青年作家奖”一等奖。那一年,她十九岁。之后,她读书,教书,翻译,评论,偶尔写些随笔。“青年作家”的光环被她轻描淡写地扔在一边,从不提及,倒是在法语文学翻译的殿堂里,慢慢有了一席之地。曾经在《读书》上与孟湄遥相唱和的那篇《最难的事》,用诗化的、散文化的笔触探讨翻译问题,大约算是当年反响最大的一篇文章了,似乎正是藉由这篇宣言一样的文字,读者开始认识并欣赏这位个性鲜明的译者。而今仍用此篇作为书名,亦可见她本人对此文的认可与重视吧。
平素对新书的腰封向来是随手扔掉的,但这次例外,不仅因为上面极少见地登了一帧作者小照,更因为其中的一段话——
“作为一个翻译人,如同作为一个女人,我只给我给得起的,给我想给的人,我没有答应过,对任何人,给他一座玫瑰园,我的梦想是一枚硬币的梦想。”(《玫瑰园的梦想》)
这当然还是当年在《读书》上那么激烈地质询:“爱,怎么可以不平等?”的袁筱一,还是那个自信又执拗地坚持“直见性命,交付自己”的翻译姿态的译者,只是,随着岁月的沉淀与累积,其深切的生命体验与笔下的文字愈发接近和交融,于是,我们得以在感性的文字背后看到思想的深度,在诗意的故事当中觉察细节的美好。
在这风生水起、众声喧哗的文坛,她始终心无旁骛地悄然耕耘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领地——翻译和教学,也因此,有了恬淡个性与丰溢才华的完美对接,也就有了她收获的成果——个个颗粒饱满、滋味醇厚——《杜拉斯传》、《流浪的星星》、《生活在别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法兰西组曲》等一系列译著。
而那本由课堂讲义整理而成的《文字·传奇》,以她既是译者也是著者的双重视角,涵盖九位法国现代经典作家及作品的精心解读,“处处是偶然的情境,却透着生命的鲜活”,堪称惊艳。难怪有她教过的学生,在豆瓣小组里提起他们的袁老师,语气中总是掩不住的钦佩。
在袁筱一的文章中,她喜欢将翻译与爱互喻,“翻译就像和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谈一场寻常恋爱一样”。她常说:翻译是一种全心的付出与投入,“爱,的确是最难的事。只是再难,也没有人可以避而不做。”于是,在这本几乎全是由翻译衍生出来的文章汇集而成的《最难的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作为译者的感性与投入,同时又饱含作者的体温和态度。
另一本《我目光下的你》多为读书随感,收录了袁筱一译著之外的部分文字,有一种干净澄明的味道。
从书中得知,她曾一度选择进入与专业不相关的商业领域。那段时间,她偶尔发表的文字署名“袁紫衣”,文笔依旧绚丽感性,还是习惯性地有着对于生活本质的追寻,想躲也难。这段她自称为“出走时期”的文字,真切地记录了她丰富而又细腻的心路历程,对应到文字中,应该就是这篇两万字的实验性小说《非你非我》了。倘若抛开小说本身语焉不详的情节,似乎仍是她一以贯之、念念不忘的翻译悖论。当然,结论已经摆在那里,她的选择便是:用文字的方式直面烟火的现实。所以她在自序中会说:“文字再物质,也比人来得可靠。”
这并非毫无意义的悲观论调,而是经历过诸般别离、挫败甚至伤害之后的痛定思痛。袁筱一用优雅流畅的译笔,为读者复述着她们的喜乐悲欢,同时,透过文字,我们亦窥见了她与她们的心心相印、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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