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高炉内景
本报记者 乔 欣
首钢石景山厂区位于北京长安街延长线上。过去，这片厂区所在的位置被称为北京西郊，是距离城区比较远的地方。听厂里的老职工介绍，1958年，为服务首钢公司各厂区、高井电厂和首钢宿舍区，北京市专门开通了一路公交车。时至今日，记者在首钢石景山厂区看到，这里依然有公交车穿行于厂区内，只是随着首钢的全面停产，来往穿梭于厂区内的人少了许多。
留存北京的“工业记忆”
从1919年的龙烟炼铁厂到2010年底，首钢经历了90多年的发展历程，其间建成了我国第一座氧气顶吹转炉，诞生了我国第一座现代化高炉，率先在全国开展了承包试点改革……实际上，这里是北京乃至我国近现代工业发展的缩影，也是北京这座城市近百年的“工业记忆”。
走在首钢厂区内会发现，这里的大部分建筑具有较强的独特性和代表性。从上世纪20年代至今，各时期的建筑都有，有的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不由得让人赞叹：首钢厂区真是一座现代工业建筑结构技术的“博物馆”。
如果要打听这里最老的建筑，熟悉首钢的人会说，除了文物古迹，最老的建筑要算现在的首钢厂史展览馆。首钢厂史展览馆位于石景山东侧山腰，是两排砖石结构的灰色坡顶平房。这片建筑最早建于1919年，原名龙烟别墅。“一战”期间，北洋政府的幕僚们集资，成立了“官督商办龙烟铁矿有限公司——石景山炼厂”，即今日首钢炼铁厂的前身。当时，石景山炼厂建厂事宜由美国贝林马肖公司筹办，聘请了美国工程师格林。炼厂高炉地址选在了石景山东麓，用于建设高炉基座的山石“废物利用”，为格林专门建设了龙烟别墅。时过境迁，如今这座别墅已是当年龙烟铁矿留下的唯一痕迹。
2010年12月21日熄火的1号高炉，是首钢厂区内历史最久远的高炉，于1919年9月由北洋军阀政府动工兴建，1923年被迫停工。1938年日本侵略者为了掠夺华北资源重新进行修建，同年11月20日，一号高炉开炉出铁。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炉铁水也是由一号高炉炼出的。它同时也是首钢厂区内坚持生产到最后一刻的高炉，其炼铁历史达72年之久。
或许有很多人知道首钢工业区坐落于北京石景山区，却鲜有人知，确实有一座名为“石景山”的小山坐落于首钢内。这座石景山主峰只有183.7米，在众多体量庞大的建筑和高炉的遮挡下，不走近山脚都不会发现。传说唐代有一位僧人途经此山，被永定河水打湿了行李，于是便在石洞里晾干储存经卷。小山因此得名石经山或湿经山，后来传为石景山。再后来，这座小山成为工业区内不少人运动休闲的去处。对于初次来到这里的人，想要爬上山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山路交错铺展出许多分支，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
有时，行人会因转错了弯而走到位于石景山西坡的一座略显陈旧的红色3层小楼前，这就是首钢大名鼎鼎的红楼迎宾馆。这座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楼，不仅见证了首钢的变迁，而且曾经承担过重大使命。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许多决策都在这里形成，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彭真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来过这里。据介绍，1958年7月，刘少奇曾在首钢连续视察工作5天，就住在红楼。至今，红楼内的刘少奇休息室仍保持着原貌。
首钢厂区内坐落着包括首钢机械厂在内的多座高大厂房，在机械厂主厂房的外墙上，绘制着一幅长约百余米的壁画，据厂内工作人员介绍，这幅壁画绘制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内容展示的是燕山山脉，在当时曾经因为属于罕见的巨幅壁画而试图申报过吉尼斯世界纪录，如今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壁画已经显得斑驳陈旧，但是仔细辨识，依旧看得出恢弘的气势。壁画连同这些高大的厂房，如今都是北京乃至全国范围内值得珍惜的工业遗存。
在首钢厂区内有一大片水面，叫做群明湖，由于里面的水来自高炉循环水，因此水温常年保持在20度以上，每到冬季，西伯利亚的绿头鸭、旅鸟针尾鸭还有中华沙丘鸭便迁徙而来，成群的野鸭在湖面上悠闲觅食，构成一幅热闹的“群鸟乐园图”，如今，因为厂区全面停产，湖面上已经结起一层冰霜。
整体保护首钢工业遗产
随着北京城的扩张，首钢的位置已从当年的“北京西郊”变为北京城区，污染问题也越来越被外界关注。2005年2月，国家发改委正式批复首钢搬迁方案，同意首钢实施压产、搬迁、结构调整和环境治理，在河北唐山曹妃甸建设一座新首钢，在北京顺义建设冷轧薄板生产线，至2010年底完成搬迁。
从批复公布之日起，这座占地8平方公里、蕴含着丰富的历史遗存和记忆的钢铁之城的保护与再利用问题就一直为社会各界所持续关注。2006年，首钢和北京市有关规划部门委托清华大学组成专门的专家组，在厂区内进行工业遗迹的摸底调研。专家们历时3个月，调研了220余座建筑、设备，拍摄照片数千张，最后，他们将这些工业遗址分为三类：文物、强制保留、建议保留，并提出了建议保留的项目以及未来开发利用的设想。2009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曾提交了《关于将首钢老工业区作为工业遗产整体保护的提案》，建议加强对首钢工业遗产的调查、记录和研究工作，整体保护首钢老工业区，开展首钢工业遗产的保护性再利用。他表示，“保护不好首钢这一工业遗产，将是我国20世纪遗产保护不可估量的损失。”今年两会期间，单霁翔委员再次提交了《关于加强转产后首钢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提案》。
2010年底，单霁翔和北京市文物局局长孔繁峙到首钢厂区调研，强调要珍惜、保护好首钢的文物古迹和工业遗产。据《首钢日报》报道，单霁翔当时表示，工厂，铁道、小火车，工人们用过的服装、物品，还有一些非物质的、包括人们的记忆和回忆等，都加在一起才是十分丰厚的文化信息。
探索保护性利用的可行之路
北京市石景山区今年两会上的消息称，石景山区已和首钢签署协议，启动编制《北京首钢旅游发展总体规划》，确定首钢腾退后8.5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发展四大主题旅游区：首钢主厂区北部是工业遗址特色游区域，将保留铁轨、高炉、厂房，建成首钢博物馆，向公众开放。首钢厂区内的“石景山古建筑群”也将保留，包括金阁寺、天主宫、吕祖殿、佛经山洞、晾经台等。另外还有3个被划定的区域将分别建造北京第一个区域旅游集散地试点、首钢滨河公园以及北京第一个高端商务休闲旅游区。
一些工业遗存目前已经拥有了相对清晰的保护规划。首钢新产业办公室主任李小平曾对外公布，首钢停产后，对于厂区内老办公楼、老设备的拆除将采取慎重的态度。具有标志性、历史性和饱含职工情感的建筑或设备，其中包括高炉、空气分离塔、红楼等，将予以保留，改造内部后进行再利用。3号高炉很可能作为首钢博物馆保留下来，已经有设计师拿出初步的设计方案。
地处丰台区与石景山区交界处的首钢二通厂将建为中国动漫游戏城，动漫游戏城将占地83公顷，相当于116个足球场的大小。目前长160米、宽24米、高16米的主厂房改造工程已经完工，工程将主厂房的高度和开阔的空间都保留了下来，外立面整洁密实的红砖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厂房内部则被改造成了4层，每层都用玻璃幕墙隔成大开间。厂房的顶部全部安装了拱形的采光板，将自然光引入室内。就此，首钢工业区开启了工业遗产保护、开发与再利用的探索与实践。
（本文图片均为本报记者陈曦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