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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道者恽代英:面对狱卒最后一次演讲

2011年06月16日 08:48 来源:新京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1917年恽代英在湖北中华大学读书时期成立进步团体互助社。

  恽代英有才子之称,五四时成立武汉高校联合会,其创办的《学生周刊》犹如催人出征的号角,鼓舞人投入反帝斗争。插画/于祖培

恽代英日记

  他站立墙壁一隅,面对狱卒,平静地说,“蒋介石走袁世凯老路,屠杀爱国青年,献媚于帝国主义,较袁世凯有过之无不及,必将自食恶果……”

  狱卒奉令举枪,双手颤抖,很久没能扣动扳机。

  这是恽代英最后一次演讲。他面对的是,那些将对他执行死刑的狱卒。

  恽代英一生演讲无数。听过他演讲的人说,他态度和蔼、谈吐从容、嗓音洪亮,听众会越聚越多,会场满了,人们便在场外隔窗倾听。

  他四处宣扬民族主义、马克思主义和各种新思想。他曾深刻影响过毛泽东、周恩来、薄一波等有志青年,以及黄埔军校的诸多学员。

  恽代英的才情和改造中国的热度,持久而不灭。

  他说:我身上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副近视眼镜,值几个钱。我身上的磷,仅能做四盒洋火。我愿我的磷发出更多的热和光,我希望他燃烧起来,烧掉过老的中国,诞生一个新中国。

  由于演讲太富感染力,他在安徽宣城被军阀称为“六大叛逆”之一,遭到通缉;他在黄埔军校任过政治总教官,亦被蒋介石认为是“黄埔四凶”之一,被重点缉拿。

  1930年,他在上海被捕入狱。1931年,蒋介石得知后,立即下令处死。4月29日,行刑时,当一名行刑手扣不动扳机后,又换了一名。恽代英被枪杀于狱中,时年36岁。

  他结社,毛泽东效仿

  恽代英头发奇短。在所有照片中,他几乎留的都是平头,然后是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和一袭粗布长衫。

  头发曾被恽代英用来体现他的爱国心。

  1918年,段祺瑞和日本签订“卖国”协定,允许日本出兵中国东北。即将大学毕业的恽代英,带领学生剃光头,表示不再使用日本产的理发推子。他们提倡国货,并印制国货调查目录,在武汉三镇散发,纸上特别注明“这是中国纸”。

  恽代英总有不同于周围人的新思想。他视野开阔。这源于14岁时,他跟县里一名邮局局长学英语。在那儿,他发现一份上海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的新书征订目录。恽代英遂成为“书痴”,他用尽所有钱,订购卢梭、孟德斯鸠、达尔文的书。

  储备大量新知识、新思想的恽代英,愈发觉得中国社会黑暗。同时他发现,许多有志青年找不到出路,而深陷苦闷。于是,他想做“太阳系”。

  这是一个比喻。这个比喻曾令毛泽东备感新奇。恽代英曾对他说,我们人人都应该做太阳系,教他周围的人做行星,教行星周围的人做他的卫星。卫星进而为行星,行星进而为太阳系,如此轮回,便是改造中国的方法。

  毛泽东和恽代英初次见面,是在1920年,毛泽东到武昌利群书社,慕名造访。

  此前五四运动,恽代英领导武汉学联罢工,遭到军警狂打、刀戳。恽代英发檄文,声讨军阀王占元,并将此文寄给《湘江评论》。毛泽东赞其文“讽刺辛辣”。

  这次他找恽代英,希望恽能在武汉散发“驱张宣言”,助他驱赶湖南军阀张敬尧。

  而在毛泽东眼前的利群书社,是一种新颖的生活方式。恽代英和他社员在实验一种共产生活,他们贩卖书报为生,社员所有收入都归共同财产。

  利群书社一层为店铺,销售《新青年》、《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ABC》等,二层为寝室,连通地铺上,被子折得有棱有角,木盆、木箱井然有序。

  党员吴德峰在这里摆脱了无政府主义,理论家萧楚女在这里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毛泽东回长沙后,亦办起文化书社。

  他演讲,众人涕泪

  1921年6月,武昌军阀兵变,利群书社毁于战火。书社被焚毁前,恽代英做了件影响世人的事。他受陈独秀委托,翻译考茨基的《阶级争斗》。

  毛泽东说,3本书让他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史》和《阶级斗争》。这本书也让周恩来、董必武等革命家深受启发。

  离开书社,恽代英开始游学演讲,他先去宣城师范,后溯江而上,去四川泸县,任教川南师范。

  在宣城时,恽代英已意识到演讲的重要性。在他看来,演讲如同布道,为抓住人心,应练就一种在大庭广众中宣传自己主张的本事。

  他经常找人谈话。写作之余,他也会拿着稿子,站在穿衣镜前,嘴里咕咕哝哝,念念有词,并且指手画脚,一会儿把手伸出去,一会儿又握起拳头来……

  在宣城师范的国耻纪念会上,恽代英演讲得声泪俱下。听众亦痛哭流涕,摩拳擦掌,大骂卖国政府。

  在泸县,恽代英更是每逢周末,便到白塔寺讲演社演讲。

  寒假时,恽代英组织一支童子军讲演团,共师生30人。他们从学校步行出发,旅行一个月,行程近2000里,途经十多个县城,恽代英讲演20多次。

  而“布道者”并不受当地军阀欢迎。在宣城,恽代英被安徽督军张文生指为“煽动学生,图谋不轨”,遭通缉。在泸县,恽代英又遭诬陷,被投入牢中,幸而有人保释,才得以脱险。

  恽代英入党经历了一番曲折。

  其实1920年在武昌时,恽代英已表现出明显的共产主义倾向,并引起陈独秀关注。陈令包惠僧去接触恽代英,介绍入党。

  有才子之称的恽代英,看不起包惠僧,认为包有江湖气。两人话不投机。“感情用事”的包惠僧也就未介绍其入党。

  1921年7月,少年中国学会在南京办年会,恽代英赴会,见到学会发起人李大钊等,了解到他们的信条,正是自己追求的理念。在李大钊影响下,恽代英迅速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回到武昌,恽代英愈发觉得有必要,组织一个以劳农专政为基础的团体。团队宗旨是,主张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改造社会,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

  于是,恽代英在利群书社的基础上,组建共存社。

  恽代英不知道,在武汉一个性质、宗旨相似的组织———武汉党小组,早在1年前就已建立。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恽代英听闻后,解散共存社,加入中共。

  他原能逃过一劫

  1923年,恽代英的热情又倾注在《中国青年》上。这是本团中央机关刊物,他任主编。

  他这样“煽动”进步青年:我们常说青年是革命的力量,因为青年的感情丰富,气性刚烈。他们不知道隐忍羞辱,他们不知道躲避危险,所以他们见到应当革命便会勇猛地为革命而奋斗。

  在勇猛的精神下,《中国青年》发行量猛增,几个月内,增至3万份。编辑部每天收到几十封,甚至上百封来信。

  1925年,山西青年乔刚撰文,叙述如何与阎锡山斗争,并寄给《中国青年》。恽代英当即刊发,并写跋语鼓舞。乔刚于当年年底入党。

  直到2005年,薄一波才在回忆中透露,他即是那个“乔刚”,他说,他是深受恽代英思想影响的一个人。

  郭沫若曾这样说,大革命前后的青年,凡是有些进步思想的,不知道恽代英,没有受过他影响的人,可以说没有。

  恽代英赞成国共合作,但主张鲜明。1926年,国民党“二大”上,他当选中央执行委员。但他在闭幕会上发言称,“如果国民党叛变革命,他就要毫不犹豫地起来斗争。”

  那年3月,他出任黄埔军校政治主任教官。他在军校一再强调,军队一定要服从“党纪”,服从“军纪”。恽代英如此强调,是为阻止蒋介石,将军队变为篡权工具。

  1930年,蒋介石、汪精卫已接连叛变革命。那年五一,李立三下令,举行上海工人罢工、游行,以显示中国革命的力量。

  恽代英对妻子说,李立三不顾上海敌我力量的对比、梦想占领上海,他被胜利冲昏头脑。恽代英不忍其他同志再被捕。5月6日,他揣着一包传单出门,刚到杨树浦厂区,便遇到搜查,由于眼睛深度近视,恽代英未及躲避,被抓到巡捕房。

  他谎称自己是一失业工人,叫王作林,由于遭到毒打,面部肿胀、变形,始终未被认出真实身份。6月初,他被判5年徒刑。

  当恽代英对出狱正充满希望时,1931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顾顺章,在汉口被抓,他供出恽代英被抓的消息。

  4月29日,在劝降无效下,恽代英被杀害于狱中。

  恽代英留下的绝笔是首诗:

  浪迹江湖忆旧游,

  故人生死各千秋,

  已摈忧患寻常事,

  留得豪情作楚囚。

  【人物志】

  恽代英

  祖藉江苏武进,生于1895年,卒于1931年,1921年经陈独秀介绍入党,1923年8月被选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委员、宣传部部长

  他非常注重党员的道德修养,认为这是比革命更重要的事,有人称他为中国的“甘地”;他四处宣讲马克思主义等各种新思想,他的演讲感人至深,能让听众摩拳擦掌、痛哭流涕;他翻译的考茨基的《阶级斗争》,令毛泽东确认马克思主义信仰

  追忆录

  “二哥能感动不同政见的人”

  恽子强,恽代英的四弟

  1921年,我的二哥恽代英曾写信给父亲,谈到今后他大概不能为家庭生活多负担了,而是要为国家为人民,希望父亲原谅。他在写给我爱人的信里也说:“颇欲以一日之长,谋社会的根本改造,故不欲以儿女之事自累。”

  代英的新思想,最早是从书籍中获取的。他从小就喜欢读书。他还喜欢诵读中国诗辞歌赋。今天我还记得他当年所喜爱的一些诗句有“天仙大笑来人间,可怜天上无青山”,“生小好交燕赵客,论人惟取鲁朱家”,“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等,这些诗句都是充满着斗争豪情的。

  代英还一向要求自己非常严格,很早就具有革命的雄心壮志,不愿享受家庭的优裕生活,起居服食,都很俭朴,几十年如一日。

  在狱中,代英还是继续搞革命宣传组织工作,将同狱的难友,党员和非党员都组织了起来,共同学习和斗争。他们曾组织过一次绝食斗争,反对非人的待遇,取得了胜利。还感动了原来抱有不同政治见解的人,使这些人愿意接受共产党的领导。他在狱中编写了一本解释党的政策的工人课本,还想编写一本《土语大辞典》而未完成。

  由于最初代英入狱毁伤了自己的面貌,所以只有少数党员知道他就是恽代英,后来虽然有一些非党员也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都誓约替他保密,因此在狱中一年,敌人始终没有认出他,还把他当做一般的政治犯。直到1931年4月,国民党反动派得到一个叛徒的告密,致使代英牺牲了。据恽子强回忆整理

  纪念馆

  恽代英日记

  从1919年起,14岁的恽代英开始每天写日记促使自己反省,坚持了10年。他将每天日程分为十个方面,实行十分制记分,如果哪方面出问题,就扣分,然后再计算一天的实际得分。此外,他还要预先对第二天的工作作出规定,如果没有遵照执行,也扣分。

  伟大历程

  小平南巡指引航向

  经过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国情的认识更加深刻,对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更加明确。

  1987年10月,党的十三大召开,系统地阐述了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完整地概括了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从而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十三大报告明确指出,正确认识我国社会现在所处的历史阶段,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首要问题,是我们制定和执行正确的路线和政策的根本依据。至此,中国共产党形成了以“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为核心内容的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

  十三大确定了三步走的战略部署:第一步,实现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一番,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第二步,到20世纪末,使国民生产总值再增长一倍,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第三步,到21世纪中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基本实现现代化。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际国内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复杂的形势使相当一部分干部和群众的思想产生困惑。一些人对社会主义前途缺乏信心,对党的基本路线有所怀疑和动摇。

  中国社会主义的巨轮该驶向何处?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邓小平先后视察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视察中,他多次发表谈话强调,党的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动摇不得。邓小平提出,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

  党的十四大,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党的基本路线写进党章;十五大,进一步阐述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明确提出了党在这个阶段的基本纲领;十六大,提出全党要用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党的基本路线统一思想,统一行动,并且毫不动摇地长期坚持下去;十七大,党章总纲中党的基本路线的表述最后一句修改为“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使党的基本路线表述更加全面。据新华社电

  □本报记者朱柳笛 闾宏 实习生赵月若雪 武汉报道

  感谢武汉市委党史办、华中师范大学恽代英研究中心、李良明教授受访并提供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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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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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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