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谈“下海”：曾专指良家妇女失足

　　下海

    马未都

　　看电视换台时偶尔看见电视剧《下海》的宣传小片，故事为改革开放初期，广东的经济大潮冲击北方，北方一家兄妹义无反顾地向南参与其中，成功与失败让这一家人经历洗礼，完成蜕变。这就是国人近几十年十分熟悉的“下海”。

　　“下海”一词说起来不算好听，在清末民初使用频繁。在梨园行，票友转正谓之“下海”，本意可能源于梨园行水深如海，喜欢唱戏的人“票”一下行，下海就要小心。后来不知怎么地，下海一词变了味，专指良家妇女落入深渊，当了娼妓算是“下海”。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就有描述，高亦陀向李空山献媚说：“……每逢有新下海的暗门子，我先把她带到这里来，由科长给施行洗礼，怎样？”随后就是自甘堕落的招弟与李科长恣意的鱼水之欢。

　　下海一词在改革开放初期，由于人们固有的旧观念，认为辞职经商是不务正业，有点儿过去良家妇女自甘堕落的意味，所以不知哪位有文化的大家率先用此词嘲讽；可谁知商业大潮诱惑强盛，下海逐渐成为时尚，由鄙视到好奇到羡慕到参与，人们慢慢忘了老舍笔下的招弟，看见的都是风风光光的招财，所以下海就下海吧，没文化很容易地战胜了文化，下海一词由不光彩变成很光彩。

　　我们真应该记住下海一词，这是个变革时代的产物。这场商业大潮对于这一代人观念的冲击力度，如同伦理崩溃对上一代人的冲击力度，因此“下海”在此不谋而合；但需要记住的是与之相对的“上岸”一词，意喻反向，典自佛家禅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