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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之战(1941):记者亲历香港沦陷 忆述成书

2015年09月06日 11:03 来源:广州日报 参与互动 
香港之战(1941):记者亲历香港沦陷忆述成书
华嘉 著

  节选自《华嘉文集》

  内容简介

  《香港之战》(1941)是当年香港《华商报》记者亲历见证抗战时期“香港沦陷”唯一的长篇报告文学。1941年12月8日到25日,日寇瞬间攻陷香港,这个自由商埠的第101次的圣诞节钟声,竟就是她的丧钟!香港如何仅仅18天便陷落?市民心理发生了怎样的转变?让我们一起揭开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九龙失陷

  九龙是12月12日失守的。

  那一天,猛烈的炮声到了中午以后忽然沉寂了,这沉寂是非常奇怪的。我们很惊讶地聚集在香港大酒店的大厅那里等候消息,一般的推测都以为这并不是一种吉利的预兆。

  后来,我想到远东情报部听消息,便赶忙穿过大餐厅,从横门走出去,那是一条通到告罗士打行去的大甬道,在寻常日子里这是很高贵的地方,现在却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避难所。很多附近的居民都带了棉被席子铺在地上,一家大小挤在一起,蜷缩着在发抖,他们是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这大建筑物的水门汀和钢筋上了。我穿过这条甬道,几乎费去了20分钟,因为避难者实在太多,挤得简直没有办法可以让出一条路来。

  电梯在警报期间是停止上落的,我只好从楼梯那里走上去。来到远东情报部门口的时候,刚巧碰到一个熟人,他带着一副紧张的神情,非常神经质地朝我望一眼,摇了一下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走掉了。我很奇怪,且已预感到必是有了不吉的新闻,于是赶忙三步并作一步走进了写字间。那里面情形很荒凉,一大堆文件打了包装进了大藤篓里面去,职员们已不能安静地坐在写字桌上工作,都是那样,心情很不好地走来走去,忙着收拾东西。我没有打扰他们,习惯地取了一张下午2时30分发表的第二次公报,便转身走了出来。

  跑近楼梯拐弯的地方,凑在窗前的亮光,我读了这一次失利的战报,那上面简单地写着:防军已于今日正午12时自九龙撤退,这是必需的措置,以后即进入保卫香港的正规战争。这个公报把我弄糊涂了。我立刻迅速地跑下来,在大餐厅那边抓住了一个朋友,他是搞英文翻译的,我请求他立刻给我解释这个公报,因为我从来都不信任自己的英文程度的。那时候我多希望他能纠正我的误解啊,可是他比我更自信地证实了,这完全是正确的报道——九龙已经失陷了。

  在警报解除之前,我赶回报馆来,把这消息告诉每一个朋友,大家都在考虑一个问题:九龙失陷以后,香港能守多少时候?报纸是决不能在整个香港沦陷之前停刊的,可是工作人员的安全问题却不能不考虑。当时大家立刻分头去赶办一些必要的事,晚上再作最后的决定。

  我在这个时候访问了一个刚从九龙撤退过来的警察。他告诉我在新界那边这4天来都打得很激烈,约莫有半数以上的加拿大兵在大埔元朗一带战死和负伤了,释放出来的那五百中国士兵在那边也打得很好。听说有中国军队从后面赶来援救,大家都很兴奋。

  可是,后来到底抵不住了,今天早晨界限街一带也曾出现日本的冲锋队,到了后来他们就奉到了撤退的命令,上船过海这边来。最后他还指着旁边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告诉我:“这小孩子好可怜啊!在码头附近,大家都抢着上船的时候,我却看见这小孩子在路边哭。我问他爸妈在哪里,他都说不知道。当时我想到他一个人这样留在九龙怎么行呢?九龙那边没有粮食,以后住在九龙的人有钱也会饿死,更何况还要做亡国奴。所以我一时不知怎么的把他也带过来了。我们才上船不久,日本兵也已赶到岸边,那些鬼子还向我们扫了一排机关枪送行呢!”我看那孩子也真瘦得可怜。后来用家乡话问他才知道他的母亲是讨饭的,父亲早就没有了。九龙失守之前相当混乱,母亲不知哪里去了,便剩下他一个人讨饭吃。

  当我离开他们的时候,心里虽然很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可是由于自己的有心无力也只好作罢。到现在我还是很惦念着这从炮火下爬出来的小朋友,可是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了?

  战争是残酷的。就是我自己,在当天晚上也开始变成一个难民了。从战争开始以来,灯火辉煌的香港夜市便已脱去了那繁华的外衣,且变得那样阴森可怕。我一个人在那样静悄悄的路上走着,记起了刚才朋友在分手时说的话:“你还是赶快找个地方睡吧,这里是很不安全的。明天要是还没有失陷,报纸还是照常出版的。晚上走路要当心,听说这几天夜里已很不安静……”我了解朋友们说这些话时心里的苦味,而我自己也实在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愤怒还是耻辱。这一次握手也许已是最后一次,假如明天醒来太平山上已换了旗,那我们是否可以再聚在一块谈天说地,那是不可猜想的,至于这些大家在自己的岗位上痛快地工作的日子,那也许只能留在记忆里当历史去回味。在这样的心情下,独自走这一段夜路,不仅忘记了危险,而且放缓了脚步,把自己浸在悲怆的怀想中了。

  忽然在拐角那里一个路人大声喊了起来,跟着是两个黑影在我前面掠过,而三数保卫团恰逢其时地赶了上来。经过一场吵扰之后,夜街又恢复了刚才的沉寂。这时候我才觉察了独行的危险,便立刻加紧几步赶到一个朋友住的地方,费了很大的劲才算敲开了门,我便是这样被收容了。

【编辑:温雅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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