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垸溃口的45小时生死封堵：数千人抢险 卡车堵溃口

7月12日8时15分，历时45小时，新华蓄洪垸堵口复堤工程成功合龙

7月10日10时57分，新华垸溃口

7月10日19时19分，大货车载石沉水封堵

　　7月10日上午临近11点，湖南省华容县境内新华垸发生溃口，滚滚河水顺着堤坝上的口子汹涌而来。在此后的45个小时里，超过两万名群众被迫向安全地带转移，数千人的抢险力量则开始了一场与溃口的较量。

　　成百吨的巨石被抛入水中，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冲向急流。两天两夜过去，至7月12日早上8点15分，一度宽达47米的新华垸溃口终于成功合龙。

　　7月10日 10点57分

　　新华垸发生溃口

　　7月10日上午9点多，华容县治河渡镇村民王平（化名）正忙活在自家耕种的田地里，经历过此前的降雨天气，王平想赶紧在种植吊瓜的生意上多花些心力。

　　此时，在距离他家一公里外的红旗闸，巡查人员已经发现了异样，在坝身新老土结合部位发生渗透，400名武警官兵、100名劳力正赶赴现场抢险。

　　王平的哥哥家距离红旗闸的位置更近，10点多，王平接到了嫂子的电话。“快跑吧，大堤可能不行了。”

　　顾不得收拾更多的家当，王平发动摩托，带上妻子和两个孩子向县城的方向疾驶。一路上，他看到的净是收到消息后拖家带口逃离的人们。人们涌上那座横跨华容河、连接县城的潘华大桥，迎面则是一辆辆抢险车辆驶向红旗闸的方向。

　　用彩条布压盖、用沙石袋封堵，在红旗闸，抢险人员想尽一切办法要止住不断冒出来的水流。

　　可此时，现场的出水流量已由1立方米每秒迅速发展到10立方米每秒，并穿透堤身，导致堤身急剧开裂、下沉。

　　10点57分，新华垸发生开裂的堤身下沉并溃决，溃决时，华容河水位达35.15米，超保证水位0.15米。

　　7月10日 19时19分

　　大货车冲向溃口

　　7月10日中午，华容河水顺着溃口涌进了新华垸内，大片良田、房屋成为泽国，超过两万人紧急撤离。

　　王平一家也成功地转移到了县城里，他们被暂时安排在小学的安置点居住。而他的嫂子在上午放下电话后，就发现河水已经涌到了屋门前。一家人只来得及抱上屋里最值钱的那台彩电，便匆匆爬到了堤坝的顶端避水。最终，还是娘家来人把他们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当日下午，根据湖南省、岳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统一调度，华容县新华垸大堤溃口处堵口复堤工作正式启动。根据方案，堵口复堤从溃口两端同时施工作业，每处将调用吊车、块石、铁架四面体等机械和物资进场施工

　　19时19分，溃口旁上演了惊险的一幕。集结在溃口南北两边满载大石头的货车开始进场作业。身系安全绳的抢险人员驾驶着载满麻石的卡车驶向溃口，在卡车坠入溃口前跳下卡车，用连车带石的方式堵溃口。

　　截至20时36分，南北两边共有13辆大货车沉入溃口，几名司机在跳车时就势滚到了堤坝坡下，被石块磕得伤痕累累。

　　事后通过媒体采访人们才得知，驾车冲向溃口的司机们大多来自附近的湖区，而已沉在水中的卡车则是他们赖以养家糊口的工具。这些司机响应微信群中的号召，自愿为抢险运送物资，随后又被紧急征用车辆封堵溃口。

　　几个人承认，驾车冲向溃口时有过紧张，也有过心疼，“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而华容县防汛部门的工作人员则表示，此举是万不得已的决定，冲入水中后，大卡车好像给堤坝溃口“镶边”一样，避免了水流的进一步冲刷。

　　7月11日 12时

　　过百吨石块抛入水中

　　7月11日凌晨2时35分，华容河两岸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溃口处被大功率的灯泡照得亮如白昼，在不断地抛投中，已有60多吨石块沉入了水中。

　　当天光放亮时，新华垸堤坝上的道路，仍旧是运送石材的卡车排起了长龙。一夜的忙碌过后，抢险人员也看到了些许的曙光，“已经有些石块快冒出水面了。”

　　被抛入水中的石块最沉的有十多吨重，此外则是些装着石材的三角笼和铁丝网，它们被运到溃口边，随后由一辆铲车负责推入水中。驾驶铲车的小罗今年30岁，同样是华容县本地人。

　　小罗干铲车司机已经有些年头，他也曾去外地打工，最后还是惦念着故乡才返回了湖南。去的地方多了，小罗深知铲车司机工作的危险，“我亲眼见过，在船上挖沙的铲车，一个不注意就掉进了水里。”

　　如今，小罗驾驶的铲车成为封堵溃口的最后一个环节，也处于危险的边缘。随着河水的冲刷，溃口边不时有泥土落下。小罗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在操作机械手臂前，嘱咐别人尽量躲得远些。

　　每次石材运抵的间歇，是溃口处抢险人员难得的休息时间。堤坝上四下没有遮挡，太阳照得人们皮肤火辣辣地疼痛，小罗只好躲在自己铲车下的阴凉处抽上一根香烟。

　　午餐时间，人们却被闷热的天气搅得没了食欲。送来的盒饭还剩下大半，整箱的矿泉水却被分发一空。小罗也狠狠灌下一大口水，随后又爬上了铲车的驾驶位。到这天中午时，已有过百吨石料被抛入水中，而溃口的宽度也缩小了10多米距离。

　　截至7月11日19时，已经出动武警官兵3526人、部队797人、民兵482人投入抢险救灾。岳阳市公安局迅速调集巡特警、交警、岳阳楼分局和市局机关等单位900余名警力，奔赴华容参与现场救援。

　　在溃口对岸，不少华容本地人也在观瞧现场的进度，而王平对此则更加关心。相比包括现金那些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家当，他更在意自己耕种的那十来亩吊瓜，每亩投入了几千元，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结出果实。“现在可能全都已经被水泡了。”

　　7月12日 8时15分

　　溃口成功封堵合龙

　　到7月12日零时30分，溃口两端还剩下十多米的距离。胜利在望，两边的抢险力量一同向会合的位置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7月12日，当太阳再次升起时，8时15分，历时45小时，长达47米的新华蓄洪垸堵口复堤工程成功合龙。而这并不意味着抢险工作就此结束，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大型机械的帮助下，溃口上新筑起的那道堤坝被不断加固。同时，舟桥也在四周围起浮桥，为溃口加上了“双保险”。

　　此时，堤内积水的深度正在慢慢下降，一些田间的青苗又重新露出了头角。王平盼着能尽早返家，为了两个孩子完成最基本的教育，他要赶快恢复耕种吊瓜的营生。

　　经过测算，新华垸内有3500万方渍水需尽快向华容河排放。当地防汛办负责人向媒体透露，如果仅仅依靠新华垸自有的排泵站设施，至少要20多天。目前，指挥部已经在紧急调度大功率水泵。

　　文/本报记者 刘汨 黄筱菁

　　供图/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