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阿姐鼓》：偶有破绽的声音唱出真实的生命

◇大地飞歌

　　高 虹

　　通过《阿姐鼓》这首特别的歌曲，我们得以认识两个特别的音乐人，那就是杰出的作曲家何训田和天才歌手朱哲琴。在对作曲家何训田的诸多赞美中有这样一句：何训田在人间，但他的音乐却游荡于天际。而在新世纪来临的时候，何训田和朱哲琴珠联璧合的一台演唱会也正是叫做《天唱人间》。这台演唱会以唱片《阿姐鼓》收录的歌曲为主，是作曲家与歌手联手合作多年的心血之作。在这个演唱会之后，世界各大媒体纷纷做出如下反应。

　　《亚洲周刊》说：《阿姐鼓》标志着一种中国新音乐的诞生；美国《纽约时报》说：《阿姐鼓》使中国人实现了让其音乐走向世界的理想；英国《泰晤士报》说：朱哲琴那纯净自然的嗓音让人又重新体味了那已在渐渐迷失的音乐最本真最自然的东西；美国《BILLBOARD》说：在世界音乐行列里有着最高地位的《阿姐鼓》让人感觉出它既充满性，又不乏尘世的欢愉，那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各种文化的混合。

　　这台收获好评如潮的《天唱人间》中，一曲《阿姐鼓》尤让人飘飘欲仙。“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从此我就天天天的想，阿姐啊……天边传来阵阵鼓声，那是阿姐姐对我说话，唔奄嘛呢叭咪哞……”谜一般的话语、魔幻般的音乐，在这支歌里，作曲家为听众营造出了一种全新听觉体验，歌手纯净如银的嗓音把我们带到了神秘的天边，让灵魂有那么一刹那的出窍。

　　何训田与西藏有着不解之缘。《阿姐鼓》、《央金玛》的创作都得益于西藏。虽然他是一个以世界为创作背景的音乐人，多次参加国际性音乐活动，足迹遍布欧美等国，但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像西藏这样让他感到震撼，感到神秘，他深深地受到这个地方的吸引。他收藏西藏民歌的历史长达二十年多年，他把二十年的收藏化成了自己的内心，化作了流在血脉里的生命之流。何训田与西藏的关系有如伟大的画家高更（GAUGUIN）与塔希堤岛（TAHITI）的关系：是两小无猜，继而相敬如宾；虽然一见倾心，但并未忘情自我。第一他并不是以西藏的名义、也没有用西藏传统的民歌方式来处理音乐，《阿姐鼓》、《央金玛》并不是藏族音乐；第二他并没有用现代人眼光去看、去聆听、去解析西藏，正如他自己所说：我们到西藏，并不是为了寻找西藏，而是去寻找自己。于是在他的笔下，绝没有现代人对西藏自以为是的理解，一厢情愿的钟情。有的只是他何训田自己对生命，对如若生命的音乐的绝不偏狭绝不呆滞的理解。古典音乐、流行音乐、民族音乐已然烂熟于胸，各种音型为他所用，在行无定势中，他将各种音乐之间的藩篱轻而易举地打破，但他又绝不为打破什么而刻意为之。我们听他的音乐自然流畅，有时能感到某种音乐的样式似是而非地冒了出来，正待你认真分辩时，它却并不受这种样式的局限，自由自在地发展开来。所以，音乐人何训田是不可定位的，甚至是不可辩识的。

　　朱哲琴也是那么深刻地没入了西藏。她放弃了繁华绚烂，放弃了精雕细琢，在寻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唱的歌曲以后，她仿佛拥有了特异的声音和技巧。朱哲琴是真正的探索性的唱者，我们认识她是在1989年全国青年歌手大赛上，一曲《一个真实的故事》的演唱使她获奖并引人注目。与何训田合作以后，她的歌唱天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在《阿姐鼓》里，她以改变口腔形状来改变发音和共鸣，常见的汉语在她的吟唱中焕发出的新的景象。因为她发声的自然，并不刻意的加工，所以在她的声腔中，我们能够发现时有败笔，但正是这种偶有破绽的声音，使我们感到了真实的生命，感到了生命的生动鲜活的流动。所有的唱词都模糊不清，与我们保持着距离，保持着神秘，但又有一分熟悉，像是我们久已未对自己的灵魂终于有了一次访谈。衬词涌现出来了，大量的，有的加强着、有的反而肢解着语义，这一场灵魂的访谈越发丰饶而不可名状了，我们听着她的《天唱人间》：“让风吹散了年华，酒给飞鹰，让云托起了身体……”“有一天羚羊过山岗回头望 回头望 清晰的身影很苍凉 天那么低 草那么亮 亚克摆摇摇藏红花 想留住羚羊……低头过去了的羚羊 过了那山岗……”于是我们顿悟了朱哲琴自己的歌唱时的切身感觉，我们与她有了同感：“我梦见，我被嵌于那木措的烟波中，祈祷之词汇成波涛之语，我是那儿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