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忧天并非庸人自扰 专家证源自杞国忧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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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新泰地区的师旷墓

现代人复原的杞国都城
专家顾问团:
山东历史学会与山东地方志学会副会长 安作璋
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考古学博士 燕生东
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中心教授 王均林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第一研究室主任 孙波
曲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 硕士生导师 王洪军
如果有人总是有不必要的或缺乏根据的忧虑和担心
我们会称之为“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然而追溯这一成语的来历,或许我们会发现
杞国人的“忧天”背后,并非是无所事事的“庸人自扰”
本版撰文/记者 李解
一个国家起源引发的争议
与先秦时期的其他诸侯小国一样,有关杞国的史书记载颇少,连治史严谨的太史公在《史记·陈杞世家》中对于杞国的记载也仅有200余字,并且还称:“杞小微,其事不足称述”。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其事不足称述”的杞国,却给后世的史学家和考古学者们带来了诸多争议。
其中争议最大的,莫过于杞国的起源。
据《大戴礼·少间篇》记载,杞国最早源起于商朝,“成汤既受天命,乃放夏桀,散亡其佐,乃迁姒姓于杞……”,而《史记·陈杞世家》则认为:“杞东楼公者,夏后禹之后苗裔也。殷时或封或绝。周武王克殷纣,求禹之后,得东楼公,封之於杞,以奉夏后氏祀。”也就是说,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两个杞国,其中之一为商朝时的杞国(简称殷杞),另一个则是周朝时册封的杞国(简称周杞)。
如果仅看这两个杞国的起源,或许并无争议,因为在历史上,同时期并存两个名称相同的国家似乎也可以合理解释,但是历史却给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左传》、《春秋》等史书中,关于杞国的记载却颇显“矛盾”。
这也引发了历史学者们的各种争议,著名学者、史学家王献唐认为,杞国实际上是一个国家分成了两个支派,其中一支在河南杞县,而另一支则在山东潍坊等地,而且潍坊的杞国实际上是杞国的老根据地;而考古学者赵俪生则认为,杞国曾经有过两到三次的东迁,从河南一路迁徙到了山东境内;山东的学者王恩田则大胆的提出了“杞分二国说”,认为杞国应该分为殷杞和周杞;除此之外国内史学界对于杞国的说法还有很多,甚至有人提出了杞国四迁、五迁的说法……
那么关于杞国的起源和发展,到底哪一种说法准确呢?史学界对此仍无定论,因为关于杞国的文字记载中,自相矛盾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也使得杞国的起源与发展,至今仍是一个历史谜题。
一场战争引发的悬疑
事实上,杞国的谜题颇多,其中最让人疑惑的,莫过于鲁隐公四年所发生的莒杞之战。
据《春秋》记载,在鲁隐公四年,作为当时山东地区仅次于齐、鲁两国的大国莒国,与杞国发生了一场血战,而这一次战争被当时的史学家记录为:“隐公四年,莒伐杞,取牟娄”这十个字。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却让原本身世离奇的杞国,又蒙上了一丝疑云。
首先我们要看的,是当时的地理环境,根据《史记》等史料的记载,周武王所册封的杞国,其封地在如今的河南杞县,而当时的莒国国都,则在现在的山东胶东半岛附近。疑问由此而生:在列强并起的先秦时期,国与国之间多奉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即与邻国可以开战,与距离自己较远的国家则要结盟。而就当时的地理环境来看,莒国与杞国的直线距离在800里以上,实际距离则可能在1000里以上,而且中间夹杂着齐、鲁、宋、卫等国家,莒国的军队为何要长途奔袭讨伐杞国呢?
其次,即使莒国的军队讨伐杞国,那么得胜之后掠走杞国的人口与金钱便足够了,为何还要占领杞国的牟娄地区并进行统治呢?要知道牟娄与当时的莒国相隔遥远,而且周边列国环绕,莒国又如何遥控统治这一地区呢?在这种情况下,莒国拿下牟娄,估计只能给齐、鲁等国做嫁衣。
对此,史学家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即:此时的杞国,要么已经从最初的杞县迁徙到了距离莒国较近的地方,要么是在莒国附近,还有一个杞国存在。
新泰出土高规格杞“簋”
那么,在鲁隐公四年,被莒国所讨伐的杞国究竟在什么位置,这就成了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这一问题,始终困扰着史学家们,一直到1987年,在山东新泰出土了一件制作精美、带有铭文的青铜戈,才算是让这些疑问隐约有了答案。
1987年初夏的一天,在山东省新泰市城北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工人们偶然发现了一片葬有青铜、陶器的墓地,他们立即通知了当地的文物部门。随后,当地的文物部门迅速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并从中找到了一支带有铭文的青铜戈,经过王恩田和诸多专家鉴定发现,这支青铜戈上的铭文,是“淳于公之御戈”。
而在此之前的1970年代,新泰当地还曾出土过一支类似的青铜戈,上面刻的四个字是“淳于左造”。
对此王恩田断定,新泰就是当年杞国所在地,最起码杞国曾在新泰出现过。事实上,早在清朝时期,新泰就曾出现了大批的带有杞国标志的青铜器皿,其中有8件青铜簋,而在战国时代,只有诸侯国君才有资格使用八簋九鼎的资格。也就是说,新泰当年曾是杞国的国都。
那么杞国当时是迁到新泰的,还是最初便被册封在新泰的?这个杞国的出现,是否可以证明杞国二分考?这一切并无答案,但是对于“莒伐杞,取牟娄”这一疑问,却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杞国曾遭遇“天崩”
对于杞人的了解,人们耳熟能详的记忆可能只有那句“杞人忧天”的成语。
事实上,杞人忧天的故事,出自《列子·天瑞篇》,说是杞国有人怕天塌地陷,整天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个聪明人开导他说:天是积聚起来的气体,不伤人;地是成块的东西,你每天在地上活动,也不会陷落。于是,杞人消除了忧虑。
因此在之后的数千年里,杞人忧天常被比喻为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担忧,李白也曾作诗曰:“杞人无事忧天倾。”
不过套用一句名言来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恐惧与担忧。
当数千年来人们嘲笑着“杞人忧天”的时候,却不曾想到,杞国人,真的曾经经历过天变,而这也成了他们“忧天”的自然背景。
根据史料记载,新泰在春秋时期,曾经发生过几次大的天灾,如《史记》曾记载说:“鲁庄公七年,鲁国西北(与杞国接壤)‘陨星如雨,与雨谐’。”而《左传》中也曾有过类似的记载:“鲁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此外在如今的宁阳、新泰等地,甚至有以“星落”为名的村子和陨石撞击形成的水湾,而经过有关部门的考证,这些地方就是当年曾发生过陨石的地方。
或许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在春秋时期,那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当杞国人看到天空中降下一团团燃烧着的巨石时,他们将会如何的恐惧,在他们看来,那些燃烧着的陨石,实际上正是女娲补天时的彩石,补天的彩石落下来了,天岂不是要塌下来了?
另外,据地质学家们考证,在春秋时期,新泰地区还曾发生过强烈的地震、山崩和泥石流等天灾,而这也对当时定都于新泰的杞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经历过陨石、地震等天灾的杞国人,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新的忧虑,那就是,下一次天崩地陷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杞国的忧患意识
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过天塌地陷的场景,因此杞国人似乎生来就有一种忧患意识,而这种忧患意识又因为杞国的地理环境而变得更加深刻。
据史料记载,当时的杞国的南边是鲁国,西边是晋国,北边是齐国,东边则是莒国,处于这些大国包围之中的杞国如果想发展,恐怕是难上加难。
因此杞国人可以说自古就有了一种集体忧患意识,一个最显见的例子是鲍叔牙,作为杞国人的他,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而当齐桓公霸业已成之后,鲍叔牙却又屡屡劝诫齐桓公,每当齐桓公有所骄傲的时候,鲍叔牙总是会提起当年齐桓公落难时的种种落魄情况,可以说,鲍叔牙的忧患意识始终贯穿于他辅佐的齐桓公的一生。
那么杞国又是如何在夹缝中得以生存的呢?事实上,杞国往往会设法与一些大国或者是政治强国进行联姻,在杞国的历史上,杞国有数名国君曾与邾国、鲁国联姻,也曾与一些强国会盟,承认强国的领导地位,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聪明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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