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斯特林堡的世界》走近斯特林堡

　　由《斯特林堡的世界》走近斯特林堡

　　本届青戏节的“致敬大师”单元，选择的是瑞典戏剧大师斯特林堡的作品。

　　作为世界文学史上的巨擘，斯特林堡的戏剧作品向来擅长以梦魇般的情境、自然主义与心理分析结合的技巧残酷地展现人性的内在冲动、非理性的潜意识、直觉的心灵体验等而令普通观众感觉艰涩。因而，当代戏剧演出中，如何在体现斯特林堡戏剧特点的同时，既能以当代人所能理解的方式去解读斯特林堡的创作意图，又能不断向前发展，弥合斯特林堡的戏剧理论与舞台实践之间的裂痕，形神兼具地去展现斯特林堡的精髓，传递出作品的艺术价值，这真是一个值得戏剧实践者们在二度创作的时候予以重视和思索的问题。而此次来自剧作家故乡瑞典的亲密剧院在北京蜂巢剧场为观众呈现的《斯特林堡的世界》 ，无疑是一种颇具匠心的、着眼于深入浅出地普及名剧的诠释方式。

　　全剧节奏明快，整体设计精致而又轻松，既让熟悉斯特林堡的人得以改换视角审视名剧，又使更多不了解斯特林堡的观众得以领略到名作的风采，从而诱发出兴趣。演出将趣味性一直延续到了终场之后——演员们捧着礼帽，里面装满了写着斯特林堡只言片语的小纸条，热情地邀请观众们带回家去。我拿到的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我的火是瑞典最炽烈的。 ”这是斯特林堡在1876年3月12日写给翌年终于成为他第一任妻子的西莉·冯·埃森的情话。一语成谶，这无疑也是斯特林堡人生的最好写照：他的天才和个性，令他全身弥漫着一股狂狷之气，以致在世时一直难以见容于世；加之，其自身理论上对于女性的仇恨与内心深处对于女性的热爱所带来的矛盾与分裂，更导致斯特林堡一直煎熬在不断失败却又频频跃入那些坚强女性的情网的纠结之中。然而幸运的是，生活的打击和情路的坎坷，不但没有熄灭斯特林堡内心创作的火焰，反而使之燃烧得更为炽热和疯狂，压抑、愤怒、绝望的气息也不断地在他的生命与作品中激荡、爆裂和升发开来。

　　1907年至1910年，斯特林堡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创建和经营了一个小剧院，即亲密剧院。据说，作为剧作家、导演和剧院负责人的斯特林堡，当年总是专注地看着演员表演而一言不发，然后飘然而去，他的意图、意见以及建议全靠他不断地给剧组寄送的一张张小纸条来阐明。本次来华演出的正是这家2003年在政府支持下重新开张的剧院。全剧的剧情，也就是在上世纪初斯特林堡主持下的亲密剧院里，在女演员奥曼小姐和男演员古斯塔夫松先生一次次排练和演出不同的斯特林堡名剧片段的过程中展开的。为了弄清斯特林堡的创作意图、追求更好的表演效果，奥曼小姐和古斯塔夫松先生不断地讨论、争执乃至互相安慰和鼓励……全剧始于《朱丽小姐》 ，也终于《朱丽小姐》 ，其间插入的是《父亲》 《鬼魂奏鸣曲》 《一出梦的戏剧》 《奥洛夫老师》 《古斯塔夫三世》等剧的片段，以充满想象力的方式，将往昔的亲密剧院演员奥曼小姐和古斯塔夫松先生的戏中戏与现实中今日斯特林堡亲密剧院制作人的讲述、剧目介绍和一些资料糅合在一起，奇妙地为演出营造出了多重的叙事空间；而且与斯特林堡戏剧中的角色情感在一出出剧作中的日益破裂相反，奥曼小姐和古斯塔夫松先生的情感却在揣摩角色、分析斯特林堡那些小纸条的交流与日常生活的闲谈中日渐加深，及至最后合唱一曲互表爱意。主创所设置的多重叙事空间以及相伴相生却又走向相反的两条情感线索并行贯穿，令全剧虽是名剧片段的“串烧”却得以不显散乱，还描摹与复现出了那座存在于1907年至1910年的亲密剧院在当年的一些状况，引人遐思。

　　此外， 《斯特林堡的世界》对于不同流派、不同情境的片段所进行的各具特色的处理，以及演员在不同的表演状态中不断切换的定力和表演张力，都令人印象深刻，并在层次清晰地揭示着人物与剧作家内心世界的同时，成功地引领着更多的观众，走近了斯特林堡的戏剧世界。

　　作者：胡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