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吕蒙正故里新立“北宋吕氏五相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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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市相公庄村吕蒙正故里新立的“北宋吕氏五相纪念碑”。除吕蒙正、吕夷简、吕公著外,吕端、吕大防也被“收编”了。
□首席记者 于茂世 文图
引子
郑州二七纪念塔正南约20公里,新郑龙湖镇正南约5公里、107国道西侧约800米,有一个很不著名的小村——它就是新郑市郭店镇武岗村。
在郑州,郑东新区双河湾(东风渠与七里河交汇处)是非常有名的;自双河湾沿七里河上溯约30公里,就到了七里河的源头。七里河的源头有一个很不著名的小村——它就是新郑市郭店镇武岗村。
武岗,武岗,自然是一片高冈。
不但流向东北,流经郑东新区的七里河、流经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潮河发源于以武岗为中心的那片高高的土冈,而且西南,流经新郑市城区的黄水河,也发源于以武岗为中心的那片高高的土冈。
这片高高的土冈,西依嵩山、箕山,是七里河、黄水河、潮河等的发源之地。
这片高高的土冈,无疑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块风水宝地上,安奉着一个崛起于大宋时代的著名家族——吕氏家族的灵魂。
吕蒙正、吕蒙正之侄吕夷简、吕夷简之子(三子)吕公著祖孙三代相继为相(国家最高行政长官),吕夷简次子吕公弼官拜枢密使(国家最高军事长官),史称“三世四人”。另外,吕夷简长子吕公绰、四子吕公孺也相继权知开封府(首都最高行政长官)。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个庞大的“三世四人”吕氏家族墓地建筑群,经过900多年的岁月洗刷,而今剩下的,只不过是田垄里的两堆黄土而已。
面对两个土堆,古人、今人都患过“记忆错乱”。
“吕蒙正墓。”武岗村村民司国臣指着村前的一堆黄土,面对记者的询问,回答得很是干脆利索。
“老人说法有误,这是吕公著的墓冢。”陪同记者采访的新郑市文物局官员胡亮解释道。
武岗村东约2000米、郭店镇李坟村东约500米的另一堆黄土,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版《新郑县志》将其写成吕蒙正墓,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版《新郑县志》予以“勘误”,将其“归还给了”吕夷简(吕蒙正葬在洛阳金石乡奉先里)。
吕蒙正“寒窑苦读”,状元及第,是大宋帝国的第一位状元宰相,堪称那个时代“ 丝逆袭”的典范。
一切荣光都给了“ 丝逆袭”的吕蒙正,乃至安奉吕夷简、吕公著灵魂的坟头。
作为“官二代”、“官三代”,吕夷简、吕公著尽管没有吕蒙正那般传奇,但是他们位至宰相,超越吕蒙正官拜“平章军国事(国家最高行政长官兼国家最高军事长官)”,在300多年的大宋历史上享此尊荣者也就三五人而已,吕夷简、吕公著父子却占了两席。
吕公著,不但官做到了最大,而且学问做到了最高。
称其学问最高的,不是别人,正是讨厌吕夷简、恃才傲物的欧阳修(1007年~1072年)。《宋史》云:欧阳修出使契丹,“契丹主问中国学行之士,首以公著对”。
吕公著(1018年~1089年),宋仁宗嘉祐(1056年~1063年)年间已经修炼成了大学问家——“魁儒”;宋哲宗元祐元年,吕公著与司马光共同执掌朝政,尽废“王安石新法”,成为元祐党的领袖——“党魁”。
是非成败转头空。
900年后,吕公著那曾经堂皇过的“阴宅”,也就是田间那一丘疯长着野草与野树的黄土……
宋仁宗的“无为而治”
“屌丝逆袭”是每一位生活在底层的人都在做的梦。
寒窑书生吕蒙正状元及第,官拜大宋帝国第一位状元宰相,也因此成为千古歌唱的中国式梦想。
但是,倘若大宋皇帝不把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列为一项基本国策,吕蒙正恐怕会永远“屌丝”下去,在历史的长河里杳无踪影。
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年),吕蒙正状元及第,太宗为其写诗、赐宴。自此,皇帝为新科状元写诗、赐宴成了大宋帝国的定例;自此,“屌丝逆袭”成为大宋帝国的一道风景。吕蒙正起于“寒窑”后,还有“断齑画粥”的范仲淹、“以荻画地”的欧阳修……
吕蒙正宽厚质朴,以正道自持,不记人过。儿子曾对其说:有人说您没啥能耐,您的职权被同僚们给分光了。吕蒙正笑笑,说:“我哪有什么才能呀!皇上提拔我,只是看上了我善于用人。我作宰相,人若不尽其才,那才是我真正的失职啊!”
宽厚有宽厚的道理,强势有强势的理由。
吕蒙正退下来后,真宗两次从开封前往洛阳吕府,问谁可担当宰相。
吕蒙正推荐了宽厚的富弼,强势的吕夷简。“上谓蒙正曰:‘卿诸子孰可用?’对曰:‘诸子皆不足用。有侄夷简,任颍州推官,宰相才也。’”
科举不断取士,屌丝不断逆袭,士大夫集团不断壮大,而且一个更比一个“刺头”。
吕夷简对反对他的人不够宽容,有时候将他们贬出京师外任,薄惩以示其威,如孔道辅、范仲淹等。
说吕夷简不够宽容,也是相对于吕蒙正等而言的。
吕夷简之后,宋朝又出了一位强势宰相,那就是韩琦。
宰相强了,皇帝似乎就弱了。也因此,仁宗得了“百事不会,却会做官家(皇帝)”的评论。
但是,“百事不会”的仁宗却铸造了雄视中国历史的“仁宗盛治”,以致连王安石在其呈献给神宗的《本朝百年无事札子》都说——
“仁宗在位,历年最久……大臣贵戚,左右近习(亲近),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奸佞),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升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遗落)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举荐官员伴之以连坐的法律责任)之效也。”
在这儿,王安石所言“公听并观”,说的无非是仁宗皇帝“无为而治”,静待台谏、宰相互相监督——
“其言是则黜宰相,其言妄则黜台谏”,“凡所差除(宰相任命官职),(皇帝)多便从允,而使台谏察其不当”。进退宰相,“皆取天下公议”,仁宗“忘己而用人”。
如此这般,大宋帝国也就在人类历史上率先架构起一个皇权、相权、谏权三权相互制衡,良性互动的政治格局:“台谏不敢矫诬,而宰相不敢恣横”;“君臣之恩意常存,朝廷之纪纲自正”。
不只是庙堂之上,就是在地方政府,大宋也构建起了一套自家的管理机制:知州是一州行政长官,通判掣肘知州,起着监督作用,也叫监州;知州政令需通判付署方能生效,通判可向中央直接报告知州的言行。
谁都想“和尚打伞”。因此,就有臣下劝说仁宗“先带个头”,云:“陛下当收揽权柄,勿令人臣弄威福。”仁宗曰:“如何收揽权柄?”或曰:“凡事须当自中出,则福威归陛下矣。”仁宗曰:“此固是,然措置天下事,正不欲自朕出。若自朕出,皆是则可;如有不是,难于更改。不如付之公议,令宰相行之。行之而天下以为不便,则台谏得言其失,于是改之为易矣。”
仁宗的理性选择,架构起来的这一“皇帝与士大夫共治体制”被当下著名宋史专家李裕民先生称之为“皇帝时代最进步的体制”。
宋神宗的“国是”是非
庙堂之上,三权并立。
看上去有点儿“扯皮”,甚至有点儿像美国总统与参议院、众议院之间的那种“扯皮”,有点儿乱,甚至行政效率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影响。
但是,这一体制好不好呢?
当然,以当下的标准看,这都是皇帝与士大夫们分权共治,与百姓、与天赋人权还不是一回事儿。
但是,就这当时还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呢。
长城不是一天垒起来的。
至少,我们从中可以看到这样那样的曙光:中国人早在大宋时代就知道至高无上的皇权不是不可侵犯的,它是可以分割而且必须分割的,皇权、相权、谏权三权是可以相互制衡、良性互动的。
这事儿,王安石觉得不错,欧阳修、苏轼有时就会觉得有那么点儿不爽。包括“千古完人”范仲淹,都觉得有那么点儿“扯”了。
宋仁宗无为而治,还表现在仁宗朝无“国是”,也就是必须坚持、不容置疑的大政方针,余英时先生称之为“最高国策”或“正确路线”。
仁宗任用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当新政遭到士大夫们群体反对时,他就果断地停止了新政。李裕民先生认为,仁宗这样做,可以避免“造成政局不稳,社会动乱”,仁宗“虽然没有继续用范仲淹推行新政,但他深知范仲淹是一位正派能干的人,并没有去整他,而是让他到一些具体部门去发挥作用。这样的结果是,宋仁宗时期成为宋代乃至中国古代最好的时期,政局十分稳定,经济高度发展,科学文化达到空前的高峰,涌现出一大批大师级人物”。当然,皇权、相权、谏权相互制衡、良性互动的政治格局的出现,还得益于仁宗朝有一批有风骨、惜名节、不怕贬降、直言敢谏的优秀台谏官,如孔道辅、范仲淹、欧阳修、王素、余靖、蔡襄、包拯、唐介等,他们都以敢于言事为荣,都以持禄固宠为耻。
相较于仁宗,神宗朝的“王安石变法”就是“国是”。
如果仁宗把“庆历新政”作为“国是”的话,那么他就像神宗那样将“王安石变法”进行到底。
神宗高举变法“国是”大旗,一番积极努力,谏官相继被贬,三权并立的政治平衡走向崩溃——
北宋学者王偁在其《东都事略·王安石传》中列举了王安石对台谏官的贬降:“自安石变法以来,御史中丞吕诲首论其过失,安石求去位,神宗为出诲。御史刘琦、钱顗、刘述又交论安石专肆胸臆,轻易宪度,殿中侍御史孙昌龄亦继言,皆坐贬。同知谏院范纯仁亦论安石欲求近功,忘其旧学,罢谏职。吕公著代吕诲为中丞,亦力请罢条例司并青苗等法,谏官孙觉、李常、胡宗愈,御史张戬、王子韶、陈襄、程颢,皆论安石变法非是,以次罢去。”
纵观神宗,也不是个“专制狂”。
其之所以打破仁宗构建的政治平衡,无非心里装着个挥之不去的“国是”而已。
没有“国是”,也许有点儿“扯皮”,有点儿效率低。
但是,“国是”来“国是”去,“国是”却将北宋推向了“崩盘”。
如此这般,还是没啥“国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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