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洞口县安顺村：全国唯一过"老鼠年"的村寨

蓝大兵吹木叶是一绝。 谢 兰 摄

祭祖时，山老鼠摆在餐桌中间。 谢 兰 摄

　　春节是中国最盛大、最重要的一个传统节日。在民间，传统意义上的春节是指从腊月廿三祭灶，一直到正月十五，一般是公历的2月份。春节期间，大人小孩穿新衣，戴新帽，置新家，办年货，糖果瓜子花生茶，杀猪宰鸡又宰鸭，忙得不亦乐乎。湖南省洞口县一个叫安顺的瑶族村寨，那里的人们早在公历的12月份就忙碌开了，他们在忙些什么呢？

　　原来，当地每年都会过两个年，一个是过老鼠年，一个是过春节。过老鼠年定在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一日，当天用餐时，餐桌上除像过春节一样摆满鸡肉鱼等菜肴外，中间必须要准备一盘山老鼠肉，称之为过老鼠年，即是当地的小年。

　　老鼠年究竟是什么样的习俗呢？1月下旬，记者前往一探究竟。

　　全国唯一的过“老鼠年”的村寨

　　安顺村是一个美丽的瑶族村寨，住着数千瑶民。自古以来，男人们除农耕之外，还上山打猎，女人们就在家打理家务，过着勤劳殷实、和和美美的生活。

　　村寨处在雪峰山的半山腰上，距洞口县城近6个小时的车程。去村寨的马路才通车不久，一路上雾霭重重，多数路段车子只能走走停停。

　　记者一行赶到村寨时，已分辨不出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浓浓的雾气扑鼻而来，5米之外看不清对方是谁。村民带记者进了村寨，村寨的房屋是用木头修建的，房顶上盖的是杉树皮，有些房顶已长满了青苔。

　　刚下过雨，路面很滑，沿着一条细窄的田间路，爬上了一个荆棘丛生陡峭的山坡。记者看到两块天然的巨大岩石，岩石下是一块空地。

　　蓝大兵，今年40岁，他是过老鼠年习俗的传承人代表，也是安顺村党支部书记。他介绍，安顺村是全国唯一有这习俗的村落，至今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这块空地可以容纳上百人，顶上的大岩石可以避雨。这里是当年他们祖先避难的场所，过老鼠年就是从这里起源的。

　　他说，过老鼠年是为了祭祖。他指着岩洞下一堆黑色的灰堆说：“这是今年村里人在这里过老鼠年举行祭拜祖先仪式留下的。

　　这个村寨的人们过老鼠年不单只是拿山老鼠肉祭祖再吃老鼠肉。蓝大兵说，过去有很多的禁忌。过老鼠年这一天，家里不留宿客人，即使是本族的外村人，也只准前一天晚上招待一餐，过老鼠年时不许共餐。不过，现在村寨过老鼠年没有这一说了。

　　“老鼠年”习俗的来龙去脉

　　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一日，洞口县瑶族乡安顺村的雷、蓝两姓瑶族人家，都要过个极其丰盛的老鼠年。为什么他们会过这样一个奇怪的老鼠年？

　　据雷、蓝二姓的族谱记载：“洞口县瑶族乡安顺村族居记，吾祖享廷公，号念二郎，于洪武二年(1369年)，离江西太和县抵楚南黔阳县寨头居住数十载，因世乱，蓝玉公在朝中遇害，株连九族。”

　　廷公于洪武二十年带其家小连夜逃走。1387年农历十一月十一日深夜过渡，现深渡乡由此而得名。经翁野一直行至翁阳，人已疲劳，腹中饥饿，见路边有一岩屋能够安身，便在岩屋里安顿下来。由于食物已尽，正发愁时，岩洞里蹿出来一只大山老鼠，便速将其捕住，烤熟后充饥。为了让后代子孙永远记住这段历史，就将岩屋取名为安身，并且每年农历十一月十一日作为纪念日，称为过小年。这天在家中如果有外出的人，不论千里，必须赶回来过节。这日，族人必须准备丰盛的食品和捕捉一只大山鼠欢度小年，以此来缅怀先祖。

　　廷公迁来安顺后，精耕细作，由于勤劳开垦，丰衣足食，百事顺昌，便将安身改为安顺，直至如今。

　　蓝大兵介绍，关于过老鼠年，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相传很多年以前，雪峰山地区活跃着一支打富济贫的农民军，俗称“长毛造反”。贪官污吏、地霸财主怕得不得了，恨得不得了。于是四处散布谣言，把这支农民军说成是杀人不眨眼的吃人魔王，不明真相的群众便信以为真。

　　在沅水江畔有个叫寨头的地方，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住着雷、蓝两姓瑶族和几十户汉族人家，汉族中有个姓向的财主欲独霸这块风水宝地，便利用“长毛造反”的谣言，设下了一个毒计。

　　一天，这个财主打发长工买回100多只山羊和200多个灯笼，夜深人静时，在每个羊角上挂个点亮的灯笼，把羊从对面山上赶下来，同时强迫家丁、长工呐喊：“长毛来了！长毛来了！”

　　雷、蓝两姓瑶族同胞被呐喊声惊醒，看到满山的灯光，以为真是“长毛”来了，赶紧弃家逃命。有雷、蓝两户人家，直往雪峰山深处跑，一直跑到第二天傍晚，来到一处平地，打算停下来歇口气，可是看看日头还未落山，又担惊受怕，于是，他们继续走，一直走到深夜，来到没有人烟的安顺这个地方才停歇下来。奔走了一天两夜，真是又累又饿，看看天已蒙蒙亮，准备走出岩洞找点东西充饥。恰好这时，一只硕大的山老鼠闯进岩洞，大家一起动手，将山老鼠逮住烧熟吃了，聊以充饥。这时又一只山老鼠闯进洞来，大家赶紧再去捕捉，可怎么也逮不着。老鼠冲出岩洞，大家紧追不舍，老鼠钻进一丛茅草，人们赶紧扒开茅草寻找，可是没发现老鼠踪影，却发现老鼠藏在这里的一堆板栗。他们把板栗捧回岩洞，填饱了肚子，就在这里安顿下来，繁衍子孙。这天是农历的十一月十一日。

　　后人为了纪念这个日子，每到这一天，雷、蓝两姓人家就要过个“老鼠年”，以示对先祖的怀念，延续至今。

　　为“老鼠年”的习俗申遗

　　如今，洞口县安顺村寨的雷、蓝两姓瑶族人家过老鼠年，已经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据说，过老鼠年的当天，整个村寨爆竹声声，热火朝天。各家各户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杀猪宰羊，把各种美味搬上餐桌，和过春节不一样的是，每家每户必须摆上一盘山老鼠肉放在餐桌正中间用来祭祖。

　　祭祖后全家团圆在一起，唱着祝酒歌，喝着自家酿的米酒，吃着自家种的蔬菜，欢欢喜喜过小年。

　　饭后大家围坐在火炉旁，开始对山歌，吹木叶，还会邀请当地的民间艺人扮演土地公公“降土地”，预祝来年风调雨顺。那场景热闹非凡，年味甚浓。

　　蓝大兵说，过老鼠年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过，现在是年老的族长组织村寨的人过老鼠年，以后会是他主持，等他的孩子长大了，让孩子继续过。过老鼠年的习俗将一直延续下去。

　　邵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研究所所长谭高荣介绍，安顺村过老鼠年这一民间习俗，现已列入县级非遗保护项目，目前洞口县文化馆的工作人员正在为申请市级非遗做准备。

　　记者 谢 兰 通讯员 魏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