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赛珍珠遗稿被发现谈起

　　(美)董鼎山

　　读报悉知赛珍珠(1892-1973)40年前于临终前完成的一部小说遗稿，被她的儿子在一旧货店中发现。立时令我想起童年阅读她的小说《大地》时的情景，我还看过由大明星保罗·茂尼和露易丝·雷纳主演的电影，后来读了她的《龙子》中译本。到我读到她于1967年出版的《北京来信》时，读的是她的英文原作。无论有人如何指摘她的作品平凡，我都不予置信。

　　最近发现的遗稿，是她的家属于去年12月在得克萨斯州一间旧货店仓库里的一只旧箱中发现的，她的儿子埃德加·瓦尔修出了一笔小款就把它购回了。旧货店主人显然不知此本遗稿的价值。至于赛珍珠旧物如何会流转到德州去，恐怕将来也可成为一篇小说材料。

　　赛珍珠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女作家。这部遗作《Eternal Wonder》是她1973年患癌去世前完成的，故事显然也是有关她童年在中国成长的经历。她出生于西弗吉尼亚州，幼年随长老会传教士父亲去中国布道，她于1931年出版《大地》时，年近40岁，此后她继续创作，除1938年的诺贝尔奖以外，她的《大地》也曾于1932年获得普利策文艺奖。《大地》其实并非她的处女作，在此之前她曾于1930年出版了《东风西风》，难得为人所知。《大地》出版后，连续两年成为美国最畅销作品，可见当时美国人对中国的好奇与兴趣。中国内战发生后，她回美国，继续出版多本著作，也包括非虚构作品，谈及俄罗斯与日本。她甚至于1970年写过一本《肯尼迪女人》，讲述总统家的许多妇女家属以及总统的婚外绯闻。

　　赛珍珠多种作品的泛滥市场，曾引起另一位名作家约翰·赫赛的闲言，他说“她出了70余本过多的作品”，意谓太多或烂，失去了价值。也有人估计赛珍珠一生出书近百种，包括虚构、非虚构，以及时事评论种种。

　　如今40年前遗作的发现，又引起出版界一阵兴奋，赛珍珠作品也将上网或作为E-Book问世。

　　出版界把《Eternal Wonder》遗稿的发现看作一件大事，小说内容涉及一位青年的爱情，也包含有关中国的成分。据赛珍珠的儿子瓦尔修说，他的母亲临死前4年在佛蒙特州居住。《Eternal Wonder》似在那里完成。她去世后，遗物散乱，藏了遗稿的旧箱不知如何会在得州出现。遗稿共有两种，一是手写原稿的影印，一是打字本。瓦尔修说，母亲的个人遗物因无人管理，零乱不堪，有的东西给偷了。她后来在佛蒙特州的护理员显然没有头绪，结果造成装有珍贵书稿的旧箱流落得州。

　　曾写过一部赛珍珠传记的宾州大学英文系教授彼得·康恩称，在赛珍珠的所有作品中，她最大的贡献是引起美国广大读者对中国的好奇：“她大大地改变了西方、特别是美国人对中国的旧有概念。她也影响了其后七八十年来美国与中国的关系。”

　　康恩教授以为赛珍珠的后期作品“除了少数以外，并不十分动人”。此言果然与前述的赫赛之言相合。但我仍是赛珍珠的“粉丝”。

　　我年过九旬，回想起来，赛珍珠是我青年时代崇拜的对象。1960年代某日，她前来纽约华美协进社演讲，我与她谈过话，至今不忘她的风采。

　　据最新消息，《Eternal Wonder》将于今年10月22日出版(以平装本与E-Book方式)。据说小说背景是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