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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唐诺:我希望过一种没有余生的人生

2013年11月29日 13:24 来源:解放日报 参与互动(0)

  《尽头》是一本手写完成的48万字散文集,厚重得与这个速读时代格格不入。

  台湾作家唐诺在已过人生“折返点”的知天命之年,从“尽头”出发,思索当下,书写自己活过的时代。

  写完这本书,我就知道自己闯了一个不小的祸

  记者:您用17篇散文共48万字写成这本《尽头》,以这样的体量写书,在如今的出版界已不太多见。

  唐诺:写完这本书,我就知道自己闯了一个不小的祸。(笑)

  记者:为什么这么讲?

  唐诺:我是做出版出身的,完全知道现在的出版现状和人们的阅读状态。这是目前为止我写得较厚的一本书,对于愿意出版它的出版社,我带着很大的歉意,让人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记者:听说您至今坚持手写,这本书也是手写完成?

  唐诺:是的。只要人在台北,每天早上九点到中午一两点,我都在咖啡馆里,不做别的事情,就是专心书写,大约每天写500字的速度。保守估计,这本书写了一千天。

  记者:您用这一千天的书写来表达什么?

  唐诺: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里说,书写者应该书写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甚至把这当成自己的责任。从写上一本书《世间的名字》到这一本书,我一直处在这样一个基本的思维状态下,内心有一种真正的关心,想去理解或探讨我们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记者:您用这本书来尽一个书写者的职责。

  唐诺:世纪更迭,万事发生。书写不是从我开始,而是一直存在于人类历史长河中。这个世界最终会减去我;但我认真活过的这个时代,应该把它留下来。司马迁写《史记》,巴尔扎克写《人间喜剧》,格拉斯写《我的世纪》,他们想的也是这样的事吧。

  “尽头”的意义就是把我们带到外头,看里头

  记者:您是用17篇散文来呈现您所认识的这个时代?

  唐诺:是17个话题,或者说是我对当下和我所存在的社会的17种不同的关怀,有经济的,有政治的,有语言文化的。因为每一次捕捉都有被强调的和被忽略的部分,所以我选取了17条不同的路径,试图较为多面向地、尽可能完整地去理解人的普遍处境。

  记者:您把这17条路径命名为“尽头”,为什么?

  唐诺:“尽头”这个书名可能会让大家误会,它不是一本讲末日先知的书。我想试着对人的当下处境做一次比较完整的思索,“尽头”是在这个思索过程中间所使用到的概念。

  人类思维非常重要的一个意识是死亡,有了死亡的终点,人才开始建构时间,才会有过去、现在和未来。有一句很通俗的诗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处在一个环境里面,很容易看不到它的边界,看不到它完整的模样,有时候要跳出来看。“尽头”的意义就是把我们带离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让我们可以站在外头,看到里头的模样。

  不是逃避,而是为了“培养战斗的勇气”

  记者:在快速阅读的时代,您是否期待有很多人静静捧读这本书?

  唐诺:我不敢期待。现在人们对于事物的价值排行在变化。常常有人说很忙,没有时间阅读,换种说法就是阅读这件事情不在“价值排行榜”的前端,人们必须要看完连续剧、听完几首歌、发完微博,再来看书。阅读的普遍位移倾向是向后排。

  记者:既然了解普遍的阅读现状,为什么还要“逆势而为”?

  唐诺:在我这个年龄,不会故意歪着脖子跟世界讲话,而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会粉身碎骨,也要去做。这是英国作家葛林的小说里常常涉及的问题,是关于是非的选择。我有一度都不去逛书店,因为你看到那个现状,手就会软。

  记者:这会不会被认为是一种逃避?

  唐诺:我是为了“培养战斗的勇气”,这不是我的说法。卡尔维诺在《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的第一篇里讲到一个希腊神话,伯修斯要去杀美杜莎,可是只要看到美杜莎的脸,就会化成石头,所以他杀美杜莎的时候,是透过青铜盾牌的反射来看她。卡尔维诺用这个隐喻告诉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一面变得像美杜莎一样,当你瞪视它的时候很容易石化,有时候要靠反射来看它。

  有些事我还敢做;但当我真正瞪视真相时,可能会退却,所以我选择避开那道来自现实的强光。

  我希望过一种没有余生的人生

  记者:您担心一本深刻的书被读者放弃吗?

  唐诺:很多东西有雅俗共赏的一面,比方说宫崎骏的动画;但是我们并不能常常只作这样的期望。因为有些思维的成果是在路的末段才会显现的,你必须跋涉过许多障碍,有各种准备和积累,有时是要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才能抵达那个深刻精微的地方。

  记者:有时候这个抵达得等到您在新书发布会上提及的人生“折返点”。

  唐诺:但丁在《神曲》里提到过“折返点”的概念,它意味着一个人活着的时间将比活过的时间短。但丁说的是35岁,现在人们的寿命更长一些,差不多在四五十岁。

  记者:过了“折返点”对您的书写有怎样的影响?

  唐诺:时间的流向有两种:一种是从出生越过现在,流向未来;另外一种是从尽头处迎面而来,消失在过去。过了人生“折返点”之后,人会比较常用第二种计算方式,你的目标会变得实际。所谓实际,并不是把梦想抛弃,而是人对自己的认识加深,会删除掉一些繁复的东西。我一直希望过一种没有余生的人生,就是没有退休的老年人生,我希望能够一直写到生命结束那一刻。

  (《尽头》,唐诺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唐诺 本名谢材俊,1958年生,台湾宜兰人,台大历史系毕业。

  不是专业球评,早期却以NBA篮球评论文章广为人知。不是专业推理小说评论者,著有“唐诺风”的推理小说导读。不是专业文字学者,著有《文字的故事》一书,同年囊括台湾地区三大好书奖。唯一“专业”的头衔是作家兼资深读者,著有 《世间的名字》《在咖啡馆遇见14个作家》《阅读的故事》《读者时代》《文字的故事》《唐诺推理小说导读选》等。 (本报记者 吕林荫 实习生 张先琳)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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