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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深居简出被称"神秘女巫" 为写作囚禁自己(图)

2014年03月14日 11:33 来源:长江商报 参与互动(0)

残雪

  锐读:这些年您似乎一直是深居简出。有人称您为“神秘的女巫”,说这是特立独行的表现,而熟悉您的人说这是您从事的文学创作使然,“一出来她就会散,没有办法搞”。您是因为写作而需要“长年累月囚禁自己”,刻意与外界保持距离么?

  残雪:我因为是那种特别过敏的体质,而且已经满了六十岁,所以出门会有困难。我所说的“囚禁自己”是指尽量保持一种宁静的创作心态。有些人一年四季这里聚会那里发言,我怀疑他们写得出什么高质量的作品来。但我们这个时代是鱼目混珠的时代,即使你写得再差,再掺水,只要有一帮人起劲地帮你鼓吹,书照样卖得好。现在文学读者的整体水平还不太高,文坛像个黑帮团体,大家绑得死紧,互相吹捧,投桃报李,很能蒙骗一大批读者。不加入这个团体的人很难成功。我在旁边观察了三十年,这种倾向越来越厉害。在这种风气的笼罩之下,我担心年轻人难以把握得住自己。

  锐读:您在这30年来对短篇的写作情有独钟。这一次,近十年间写的短篇小说结集出版了,让大家看到您旺盛的创作力。相比长篇小说来说,写出让自己满意的短篇更具挑战性么?

  残雪:短篇当然更具挑战性,因为没法掺水。如今流行的绝大多数长篇都是靠掺水来敷衍读者。这些掺水的作家的作品,你去研究一下他们的短篇,就能发现他们已经退化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不少作家干脆不怎么写短篇了,只写掺水的大部头,反正不愁没人吹捧。要想写出好短篇,作者必须有一颗执着于文学艺术的心,整天念念不忘。在我看来,国内文坛只有刘心武、刘庆邦、戴来等很少的几个人还能写精彩的短篇。

  锐读:您说过,最美的短篇应该是那种元气十足、勇敢无畏地向着纵深地带开拓的表演。这是否意味着,它得进入人性探索和灵魂生活的深层领域,与那种纯粹的诗歌有同样的追求?

  残雪:你说得对,短篇像诗歌一样要求高纯度。我这次出版的五个集子就是朝这个方面努力,我自认为还不算坏。让读者来评价吧。我到目前为止已经写了150多篇短篇了。你到互联网上能查到,差不多绝大部分都被美国和日本出版了,还被收入好多种世界优秀小说选集。如果我自己不说,国内文坛一般是封锁这种消息的。他们对中国文学在海外的影响的报道一般是歪曲的。这种事在互联网上有个口头禅叫:“你懂的。”

  传统早就消失了,只有在批判中产生的新传统才是传统

  锐读:自1980年代以来,您身上被贴上“先锋作家”的标签。很多评论家会说,从事先锋写作就注定了作家有可能的孤独,或者读者面是受限制的。在您看来,他们关于“先锋”的理解是否过于狭隘?“先锋写作”中是否也有着某种通俗性的特质?

  残雪:这都是那些像黑帮的评论家们的腔调,想给读者造成先入之见。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实验文学”。我认为国内立得起来的实验文学只有我,张小波和梁小斌。我认为我们这里还没有真正的先锋文学。

  锐读:您曾提到,95%以上的中国作家都愿意在写作中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本”,都对西方文学的那种搞法既不理解又害怕。有的非常有才能,但缺乏真正的“反骨”,后来就陷入传统的泥沼中出不来了。您主张作家怎么对待自己的文化传统和西方文化,来拓宽写作的领域?

  残雪:如果想从事纯文学创作,不读西方文学,不努力向西方文学学习是办不到的。因为这个东西就是从西方来的。我国的古典文学虽然也有一点纯文学元素,但总体来说层次较浅,远没有达到西方经典所达到的人性深度。中国作家最难达到的就是人性的深入探索,因为没有这个传统,自己又封闭、自卑、懒惰,所以在1990年代集体败下阵来之后,很少再看到什么有力量的作品,绝大部分都是从此躲到传统文化中去麻醉自己。其实他们哪里能代表传统?传统早就消失了,只有在批判中产生的新传统才是传统。现在文坛上口口声声继承发扬优良传统的那些人基本上是伪传统。所以我说文坛急需打假。

  锐读:相比之下,您的写作却是真正个人化的、反传统的风格。从您给这套短篇小说集写的自序来看,您对于“30年来我所进行的是没有退路的实验文学的实验”是很有优越感的。是这样吗?您渴望有真正能与您对话的国内同行、读者么?

  残雪:我一直在致力于中西两种文学文化的融合。我的小说、文学批评都是走的这个路子。虽然我在文坛被孤立,但我一直坚持在寻求对话,我把希望寄托在年轻人身上。现在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自然而然地愿意接受西方文化,将来在他们当中也许会出现一些优秀的作家和批评家,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长期的积累。

  我的作品要求读者读过许多西方经典文学,并在阅读中培养另一种更高级的理性

  锐读:“潜意识写作”这个词挺适合您。您说过,潜意识写作令人上瘾,而且没有退路,只要一退就全盘崩溃。这是为什么?

  残雪:因为我这种写作(我现在将它称为“物质性写作”)是有非常严谨的逻辑的,你不能违背它的逻辑。这也是我区别于绝大多数中国作家的地方。一般来说中国作家不讲理性,逻辑性很差,写到一定的年龄(比如40岁)就全部散掉了,从此东扯葫芦西扯叶,毫无定准和定力。我相信“文如其人”,真正的艺术家都是有定力的人。

  锐读:我感觉读这些小说像是读一个个谜题,进去容易出来难。看起来您讲述故事并没有用什么晦涩的语言,但很多细节超越了现实世界,叙事方面又是多维度的,令小说处处给人一种扑朔迷离之感。可否说您的实验小说是一种彻底非理性的写作?如果我们用理性思维解读它们,肯定会碰壁?

  残雪:你要把你的思路变一下。我的实验小说其实是理性的非理性,表面看去是非理性,其实深层有严密的情感逻辑。我的作品展示的是一种中西结合的理性,表面的形式逻辑解读法是对付不了它们的。它要求读者读过许多西方经典文学,并在阅读中培养了另外一种更高级的理性——一种使情感发动、使质料成形的、从人性根源处爆发出来的理性。只有经过这种训练和熏陶的读者才能解读残雪之谜。残雪的作品之所以读者不够多,就是因为中国人缺理性,传统包袱太重,现在又迷上了后现代。后现代很省力,因为用不着建立任何东西。

  锐读:《老蝉》《母鼠》《宠物》《龟》等小说涉及到动物。您常会赋予它们丰富的人性,使之成为一个象征形象。在现实生活中,您对某些动物有特别偏爱么?在写作中又是怎么处理动物与人的关系?

  残雪:我从小喜欢动物。动物是我们的镜子,我把大自然中的一切事物都看作我的镜子,从小就是这样。在这方面我大概很像中国古代的诗人。我的写作方法同他们也相似。我从不构思,拿起笔来就可以写,这也是我同传统相通的标志。但我大量吸取了西方文学的精华,所以我的创作远比古代人浓缩。动物、植物,甚至千年岩石,全是我的身体,我的写作是物质的写作,是高度理性的结晶。

  锐读:小说很多地方蕴含着哲理。比如《犬叔》里有句话:“大概是这种散漫的与世隔绝的农家生活早就消磨了每个人的意志,我们虽有顽强的记忆力,记得住远古发生的事,但对于眼前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做过了就忘,完全稀里糊涂。”您是否借此道出了自己的历史观?

  残雪:哈,那是我写的吗?很精彩吧?我忘记了。你的理解很有道理。我小说中指的历史都是精神史,这是我三十多年来一直在关注的主题。

  锐读:据说,您在今年年底可能还会有一部长篇小说面世。能透露一下现在的写作情况么?

  残雪:现在还不能够透露。我力求在这部新长篇中达到一个更深的境界,那里应该会有些更为险峻的风景吧。整个作品的氛围会很紧张。与此同时,我的一部将近四十万字的哲学著作也要在明年出版,初定的书名是《物质的崛起——萨特〈存在与虚无〉批判》。由邓晓芒写序言。这本书大概会令整个哲学界大跌眼镜。

  ■作者简介

  残雪,本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

  1985年1月残雪首次发表小说,至今已有六百万字作品,被美国和日本文学界认为是20世纪中叶以来中国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其代表作有《山上的小屋》《黄泥街》《苍老的浮云》《五香街》《最后的情人》等。残雪是作品在国外被翻译出版最多的中国女作家,她的小说成为美国哈佛、康奈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国学院大学的文学教材,作品在美国和日本等国多次被入选世界优秀小说选集。

【编辑: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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