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家李敬泽：麦家是个挑食的作家（图）

李敬泽

莫言

　　著名作家麦家旧作《解密》英译本在美、英等21个英语国家同步上市后，迅速打破中国作家在海外销售的最好成绩，并登上英美各大主流媒体的头条。为什么是麦家？为什么是《解密》？昨天，在《解密》最新中文版上市之际，麦家请来两位好友著名作家莫言和著名评论家李敬泽，就“重新出发”这个主题在中国现代文学馆进行了一次饶有趣味的对话。

　　莫言：“我‘嫉妒’麦家”

　　“我一直梦想着能写一部像《解密》这样的书，但是我没有写出来。麦家写出来了，所以我对这本书特别看好，嫉妒麦家写出了这么好的书。”顶着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光环，莫言所到之处总是被热情读者包围。昨天的活动现场简直像追星会，挤得水泄不通的读者中，很大一部分是冲着莫言的名头来的。但莫言一开口就对麦家大加赞赏。

　　莫言说自己跟麦家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们两个都当过兵，而且我们在部队里服务的单位都是跟情报工作有关的，他做技术工作，我搞后勤和政治宣传工作。在这样的单位十几年，尽管我不能出入机要区，但对情报工作性质、方向、工作方法有了大概的了解。在部队时我已经开始了文学创作，当时特别想把情报工作的素材写成一部作品，但是一直感觉很难写，因为它有个涉密的问题。我没有找到解密的方法，而麦家找到了。”莫言说自己的嫉妒是假的。“我感到由衷的高兴，而且钦佩，因为这个题材确实很难处理，但是他处理得很好。”

　　关于《解密》被列入企鹅经典书系的话题，莫言认为，很难说什么文学是严肃文学，什么文学是经典文学。所谓严肃文学、畅销文学、主流文学、类型文学等，实际是评论家的一种分类，作家写作时很少考虑这种问题。“严格地说，所有文学都是类型文学，不是这个类型就是那个类型，或者是几种类型的综合。如果一个作家，能够创造一种类型的文学，这个作家就是了不起的。所以我想企鹅经典把《解密》选进去，可能是因为它跟他们过去所选的书都不太一样。《解密》之所以在中国引起众多读者的兴趣，我想也是因为在这样一个领域里面麦家是一个拓荒者。”

　　“《解密》塑造了一些让人难以忘记的人物，同时我也感觉到这本书还是有遗憾。”最后莫言还为麦家提出写作建议：“比如说还可以写得更加丰富、更加立体、更加好看。可以把人物放在更加艰难的困境里面进行考验。同时也不必要局限于中国，完全可以把发生在全世界、发生在各个历史时期的密码破译以及类似的斗智斗勇的故事拿过来，经过自己的想象和加工融合成更加精彩的篇章。”

　　李敬泽：期待麦家写出有头脑的爱情小说

　　李敬泽在2002年《解密》首次出版时就专门发表过评论文章，12年后重读此书，他认为，正是由于麦家是把世界性的主题引入了中国，所以《解密》这样一个回应世界性主题的中国小说得到世界人民的关注和喜爱，是件很正常的事。

　　“中国像麦家这样的作家其实是不多的，他的命运也很有意思。”在李敬泽看来，一方面麦家现在变成了“日用品”，作品被拍成影视剧天天播放，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是“奢侈品”，因为麦家在中国当代文学中，甚至说在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的特殊意义。“麦家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中没有多少参照物的一个作家，一个独特的作家。”

　　李敬泽说，中国现当代的文学，有一个重身心的文学传统，重视身体和心灵，看人、看世界、感受世界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靠身体和心，但是我们很少说动脑子，动脑子好像跟文学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说麦家的小说在西方在欧美读者中得到广泛的呼应，因为他们有这样一个传统。“像博尔赫斯这样的，一个对于人类理性的力量、疯狂有着深入的想象和理解的作家，一个对于世界有着一种抽象的想象力和表现力的作家，我们其实是不太习惯的。所以某种程度讲麦家的成功几乎是一个艺术，当他把这些重要的主题在我们的中国经验基础上丰富拓展和进行创造的时候，我觉得他确实极大丰富了我们对于人性，对于人的认识、理解和想象力。”

　　“麦家是个挑食的作家。他对世界的看法总是选一个非常特定的方向、角度和层面，从这个方向、角度和层面，以这样一个很小的刀口进去，他要打开一个宇宙。”李敬泽表示，经典在广大读者的阅读中，麦家正在走向经典的路上，这条路就在我们每个人的阅读中。

　　李敬泽最后说起一个有意思的话题：“麦家在私下多次咬牙切齿的说过，说下一步要写一部爱情小说。我特别好奇他这个爱情小说怎么写。谍战是他的长板，爱情是不是他的短板？为什么麦家一发狠就要写爱情小说呢？也许因为爱情真是不大用大脑的吧。如果麦家能够写出爱情小说来，让我们看看没脑子的爱情或者有脑子的爱情，那他可能就真的是一个更有意思的或者更大的作家。” (驻京记者 陆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