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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旬飞虎队员忆往事:参军时准备和日本战斗到死

2014年07月01日 10:44 来源:广州日报 参与互动(0)

  年逾九旬的陆建航成为国内唯一健在的飞虎队老兵

  如果没有战争,陆建航或许和父亲一样,出国留学,谋一份稳定的差事。然而,战争把他的童年拦腰斩断。从11岁开始,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他从北平一路逃难到陕西,并目睹了日军轰炸手无寸铁的平民的惨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会成为一名空军,并加入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飞虎队,并参与抗日战争期间“驼峰航线”的物资运输。如今,已过90岁生日的陆建航成为国内唯一一位健在的飞虎队队员。这位九旬老兵在昆明向记者讲述了当年在日军铁蹄下颠沛流离的日子,以及后来加入飞虎队与日军激战的经历。“当年参军时就做好准备,要和日本战斗到死,没想到能活过60岁。”这位老兵表示,飞虎队的故事有必要让更多年轻人了解。

  陆建航出生在北京,祖籍浙江宁波。他家共有12个兄弟姐妹,自己排行老八。由于兄弟姐妹间的年龄相差很大,哥哥姐姐在上海复旦大学读书时,他还在北平念小学。

  在北平时,父亲是北平邮局局长,工资很高,全家生活很宽裕。

  “那时北平的汽车还很少,但我们家就有一辆,是邮局派给我父亲用的。我上下学时司机都会接送。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穿的是西装和小毛衣,俨然一个小公子哥。”

  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陆建航的生活从此改变。

  “那天放学后,学校老师跟我们说,中国和日本开战了。为了安全,学校决定从当日起停课,让大家回家。”

  陆建航说,其实在卢沟桥事变前,北平街头就有很多日本士兵了。

  陆建航说,当时自己住处距离日本领事馆不过几十米。一名日本领馆官员的儿子也差不多10岁,和他差不多大。

  有一天,陆建航看到那个日本小孩欺负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国小乞丐,对小乞丐拳打脚踢,他实在看不过去,就冲了上去,很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打人。

  没想到这个日本小孩非常嚣张,说:“你管得着吗?”听完他的话,年少气盛的陆建航更加窝火,他对这名日本小孩说:“你打他的话,我就打你。”

  然后对方就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还挑衅说:“你来吧。”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那时候北平的小孩很多从小就学摔跤的,所以当时陆建航一下子就把他按倒在地上了,然后他就求饶服输了。以后再和这个日本小孩碰面,他老远就会向陆建航打招呼说:“你厉害,你厉害。”

  逃难:目击日军炸死上千平民

  卢沟桥事变的第三天,也就是7月9日,北平已在日本铁蹄下。

  陆建航的父亲辞去官职,带着全家离开了北平,开始了南下逃难的生活。那时候他11岁,刚小学毕业。

  到汉中后,汉中邮局分给陆家一套房子居住。但全家没有工作,只能靠变卖家产来维持生计。到后来,全家8口人吃三个菜、一个汤都很困难了,与在北平的好日子有天壤之别。

  “小时不知道自己身在福中,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让你一夜间长大。”

  但这次逃难经历也成为陆建航一辈子难以抹去的阴影。

  陆建航说,当时全家共有八口人从北平逃难出来,其中包括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还有舅舅。

  7月9日离开时,平汉铁路已经不通了,只能改走平绥路。一家老小先从北京到大同,因为战时交通混乱,花了两天时间才到。

  抵达大同后,那边邮局的人帮他们安排了一辆大客车送去太原。太原那时候还没发生战事,他们在那里待了两三个月,直到日本人快打到太原时,才被迫离开。他们前脚刚走,日军就开始攻打太原了,没多久,就传来了太原失守的消息。

  “幸亏早走一天,否则全家都要被炸死。”

  陆建航全家离开太原后,先到达山西太古,但自此再也没法走动了,因为逃难的人太多了,把路都堵了,车子根本没法行进。

  “当时,沿途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哭爹喊娘的声音让人心碎。”

  逃难过程中,陆建航目睹了日本军队的残暴,这也成为他日后加入飞虎队抗击日寇的主要动力。

  “日本鬼子简直不是人。当时逃难的都是老百姓,但他们谁都不放过,驾着飞机就俯冲扫射轰炸,并且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投放炸弹。为了躲避轰炸,一听到飞机来,我们就赶紧下驴车,趴在田埂上躲。”陆建航说,当时逃难的百姓,每天要走50多里烂泥路,他们挑着扁担,前后两个箩筐,一边装着小孩,一边装着行李。

  谋生:为生计所迫报考飞行员

  “那个场面我永远忘不了,太凄惨了。有时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逃难过程中日本军轰炸平民的场景,梦境中到处都是血。现在日本人竟然口口声声否认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真是厚颜无耻,我们就是最好的见证者。”说道激动之处,老人家声音猛然抬高,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次逃难经历让陆建航懂得了很多。

  “以前老是教导我们要爱国,但战争前我对这些东西都体会不深,直到亲眼看到那么多老百姓被日军的炮火袭击,我才立志将来要参军,把日本人赶出中国。”陆建航说,这也让他深深感到国家贫弱就要挨打。

  当时中国连一辆自行车都造不起,更不用说枪支、大炮。当时逃难时大家全部靠步行,从山西到陕西,竟然用了4个多月时间。

  就这样,陆建航一家人从太古逃到了临汾,后经运城、赵村,最后来到了黄河口,坐渡船到了陕西汉中,后来,他继续在西北联大附中上学。

  1938年,中国的空军很薄弱,并且基本上被日本军打完了。

  为了补充兵源,国民政府于1939年4月,在四川灌县(今江都江堰市)蒲阳镇成立了空军幼年学校。陆建航有了报考空军学校的打算。

  他说,当时报名并非自己多高尚,主要是入读那里不用交任何费用,而且每个月还有十几元生活补贴,这样的话,就能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当然我也知道到部队是有风险的,当时的飞行员基本上是一起飞就被日本的飞机打下来了,空军可以说是最危险的行当之一。但当时我还小,顾不了这么多,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陆建航回忆说,当年报考飞行员的人很多,100比1的录取比例。考试的内容和普通学校一样,但体检很严格,身上不能有伤疤。

  自己1940年7月份参加的考试,全国共有8个考场,汉中是考场之一。1941年,自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全家特别高兴。

  培训:去印度美国接受训练

  陆建航说,14岁的他进入空幼学校时,发现学校在一个偏僻、低洼的小山沟里面,起初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才发现,日寇的飞机经常在天空盘旋,并向周围的城区投掷炮弹。

  在这里,他和小伙伴们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比如打枪、野外露营、炊事、游泳和驾驶滑翔机等。为了提高飞行员文化水平,空军幼年学校的教科书比普通学校都要多出半本。学校对功课要求也很严,学生只要有一门不及格,就会被开除。所以学员们学习都很刻苦,丝毫不敢马虎。

  空军幼年学校学制六年,但陆建航读到第三年的时候就不想读了,只想着早点上战场。1943年初,他逃到了重庆,时值国民政府的空军航校——空军军官学校第19期在灌县招生,17岁的陆建航在姐姐帮助下,报考了国民政府的空军军官学校。考试科目主要是数理化和古文。他虽然成绩一般,但当时空军正急需兵源,所以文化课的要求很低,陆建航之前读过几年初中,所以顺利地通过了考试,来到了昆明。

  在这里,他终于加入了梦寐以求的空军队伍。一个月后,新学员被送往空军航校印度分校学习驾驶飞机。因为当时昆明上空的制空权完全被日本人控制,一有飞机起飞就被日军击落,学习不安全,只能去境外。

  在印度期间,陆建航主要学习初级飞行。飞机上面有几十个按钮,必须掌握各种技能,起初每天练习6个小时,后来增加到10个小时。在印度学了两个月后,又经历了一次选拔,成绩合格的被送往美国继续深造。来印度培训时大约有150名学员,最终只有90人左右去了美国。

  参战:参与“驼峰航线”震敌胆

  回国之后,陆建航加入了飞虎队,负责运输工作。而就在前两个月,陆建航的师兄们则在飞虎队指挥官陈纳德的带领下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空战。在3年间的50多次空战中,共击落击毁日机2000多架。而陆建航所在的“驼峰航线”就是为国内抗战提供物资保障的“空中通道”。

  陆建航说,1945年8月,虽然抗日战争即将胜利,但是部分侵略者还在作垂死抵抗,战斗十分惨烈。当时很多援华物资还滞留在印度,他们回国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些物资空运回国,但一路上还是有日军飞机向他们的飞机射击。有一次,子弹嗖嗖从机翼旁擦过,他一个侧飞才躲过子弹。

  而指挥“驼峰航线”物资运输的正是陈纳德。陆建航说,他们在美国的飞行训练教材,就是陈纳德亲自编写的。日本投降初期,国内药品紧缺,陈纳德命令他们必须三天内将一批药品运往国内,但当时印度还赖着不想给,在陈纳德的压力下,印度最后还是被迫交了出来。

  日本投降后,陆建航以为战争就此结束了,但没想到内战很快又开始了。“当时,国民党叫我开飞机往东北运兵,但被我拒绝了。我想,八年抗战,中国人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还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坚决反对,所以最后我申请到了昆明一所学校教书。”

  坚持:从来不用日本货

  “从当空军起,就想着和日本人血战到底,从没想过自己能活到60岁。”在自己的90岁生日宴上,陆建航使出全身力气吹灭蛋糕上的蜡烛,老泪纵横。

  2004年,陆建航的老伴去世后,他便一个人搬进了昆明的一家老年公寓住。

  虽然年逾九旬,但这位老兵依然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并且不时用英语和记者交谈。他仍保留着军人的作风,爱穿白衬衣,总洗得干干净净,宿舍的床铺整理得十分整洁。

  老人家非常痛恨日本人,从不用日本货。只要说起日本人,老人家就十分愤怒,并挥动拳头,甚至拍打桌子,异常激动。“日本人当年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中国人,我就是见证者,他们却无耻地否认。”

  2011年12月5日,云南飞虎队研究会博物馆正式揭牌。如今,每年全世界还健在的飞虎队队员都要在昆明聚会一次。

  随着国内的飞虎队队员陆续去世,如今,陆建航成为掌握大量飞虎队鲜活历史资料的唯一见证人,每年能参加聚会的人也越来越少。他目前担任飞虎队研究会副会长,还负责接待美国来昆明的老飞虎队员的工作。记者肖欢欢

【编辑: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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