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剧《兰花赋》：挖掘传统 启迪今人（图）

　　■王安奎

　　好多年前曾看过福州闽剧院演出的闽剧《兰花赋》，一个古老的官场故事，却演得很有新意，观众反响强烈。最近又一次观看此剧，依然感到新鲜和震撼，剧中人物和情节可以启迪人们对现实生活的思考，说明作品经过了时间和观众的考验，具有较强的生命力。

　　《兰花赋》是根据传统剧目《斩浦林》改编的，描写几个官员面对金钱诱惑和切身利益，走上不同的、曲折的道路，既有很强的历史感，又与现实生活有很深的契合。

　　行贿者把金片藏在兰花盆底，送给标榜清廉却喜爱兰花的官员，这是传统剧本的核心情节。《兰花赋》的创作者由这一核心情节生发开去，开掘了兰花的象征意义，让兰花的形象如同“魂魄”贯穿全剧，耐人寻味。

　　剧的开头，高官常麟的3个门生——新任福建巡抚严子轩、新任福州知府祝威铭、新任湖北麻城知县施伯仁赴任路上，先参拜兰花圃，誓言“以兰花君子为楷模，永葆高洁，守正如兰”。3个官员今后行为如何，引起观众期待。

　　严子轩所走的道路很有典型意义。他巡抚八闽数年政绩显著，百姓为他树了一块彰显碑，朝廷又赐了金匾。但这时百姓的一桩冤案对他提出了考验——案件不仅牵涉18条人命，而且告状人继续蒙冤。严子轩的第一反应是彻查此案，但接着得知该案不仅牵涉多位同僚，而且恩师之子也深陷其中。以祝贺皇上赐匾为名，各官纷纷送礼，有金银珠钿、奇珍异宝、红包银票，严子轩清楚这是“奉承巴结，变相行贿”，命家人全部退还。但总督大人以高雅之名送来的18盆兰花，他却收了下来。但兰花盆底藏着金条，形成巨大的反讽——原来肮脏的行为也能用高雅的名义掩盖，圣洁的事物需要警惕被卑鄙者利用。此时，严子轩得知其岳父有难，需要金钱，于是一面说自己还有良知，一面却收下金条。得人钱财，为人消灾，严子轩已把良知抛到脑后，拒绝重审冤案，为作恶多端的权势们撑腰，甚至容忍恶人杀人灭口。比严子轩官位低的施伯仁却坚持信念，为了维护真理正义和群众利益，不顾个人生死安危，与严子轩形成鲜明对比。在血的教训面前，严子轩有所悔悟，“严子轩误尽人生悔已晚，宏图大志化烟尘”。这个人物确实令人可恨、可悲，也可惜、可叹！

　　这是古代的故事，创作者没有采取把古人现代化、以古人影射现实的手法，而是努力表现出历史感。但人的心理、做人的道理古今是相通的，因此这古代的故事可以给今人很多启示。“守正如兰”是不容易的，它不仅要有良好的愿望，而且要有能抵御诱惑与压力的决心与意志。人生活在复杂环境中，要做到风清气正，既需要每个人的良知和道德的坚守，又需要形成以正压邪的大气候。《兰花赋》表现了古代人民的愿望，也反映了当今人民的期待。

　　从《兰花赋》的改编创作可以看到，传统剧目蕴藏着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有待我们深入挖掘，使之能古为今用。新中国成立以来，福建的同志们在整理改编传统戏方面作出了很大成绩，《兰花赋》是又一新成果。几十年来，他们反复修改，体现了艺术创作中锲而不舍的精神。传统戏的改编有其特殊的难点，既要站到新的思想高度，又要保持传统戏原有的情节逻辑和人物心理的逻辑；既要使剧情简洁流畅以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需要，又要保持传统戏富有传奇性的特点。福州闽剧院的同志已经作了很多努力，他们还要继续进行修改加工，使之在艺术上更完整。

　　前些年，此剧是由陈乃春等老演员演出的，他们对人物有深刻的理解，闽剧韵味浓郁。现在，剧院为了更好地传承闽剧艺术，由年轻演员担纲演出，他们认真学习前辈的优长，显出了新的风采。祝愿《兰花赋》在不断加工提高中成为优秀的保留剧目；祝愿闽剧艺术在一代一代艺术家的努力传承中保持特色，并不断走向新的辉煌！

　　(作者系《戏曲研究》主编，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