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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秀华体”唤醒了我们对疼痛的想象

2015年01月20日 16:04 来源:深圳商报  参与互动()

  这几天,随着一首名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在网络“病毒般蔓延”后,余秀华火了。这个湖北钟祥市石排镇横店村的农妇,被学者沈睿誉为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美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余秀华生于1976年,出生时因倒产缺氧造成先天性脑瘫,这让她走路不稳、手发抖、说话口吃。数十家媒体来到余秀华家中,她一一笑脸相迎。她喜欢讲述诗的一切,对各类身份标签又强调着反感。多家出版商打来电话,要给她的诗出书,她答应了两家。未来,她盘算着再多走些地方,再多读些书,碰到自己有感触的东西,就一一记下。她在博客中回应突然的走红称,自己的身份顺序应是女人,农民,诗人。“但是如果你们在读我诗歌的时候,忘记问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将尊重你。” (据1月19日《重庆晚报》)

  “秀华体”唤醒了我们对疼痛的想象

  王石川

  一位名叫余秀华的女诗人火了,似乎莫名其妙,却是水到渠成。继诗坛乌青体、梨花体、羊羔体之后,创造出秀华体的余秀华,似乎才是一位真正受到绝大多数读者喜欢的诗人。各种赞不绝口,各种点赞转发,各种意犹未尽。一名诗人走红,总有她的理由,比如说同情论,上海译文出版社副社长赵武平认为,身体患疾为余秀华的创作加上了同情分;比如劣中见优论,诗人沈浩波认为,比起轻浮的乌青体来,(秀华体)总还算不上丢人败兴。

  当然,更多的人谈论诗作本身。2014年《诗刊》9月号,重点推荐了余秀华的诗,编辑刘年说:“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这话确有道理,余秀华的诗不揉不腻不造作,其“文字像饱壮的谷粒一样,充满重量和力量”。

  我也喜欢余秀华的诗,但不愿意贴标签,比如将她比作艾米丽·迪金森——美国传奇诗人,一位具有世界级声望的诗人。而余秀华本身也不愿意被贴上各种标签,她说过,“一些人问我,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说:好好过日子,好好写诗歌。我希望我写出的诗歌只是余秀华的,而不是脑瘫者余秀华,或者农民余秀华的。”

  余秀华的诗歌,确实具有摧枯拉朽式的优秀,也并无多么炉火纯青的艺术高度,但她的诗歌有气息、有气象,特别容易打动人。这是因为,她激活了我们曾有的生活体验,唤醒了我们对疼痛的想象、对记忆的复苏,甚至再度让我们陷入湿漉漉的情感沼泽,在沼泽里我们虽有挣扎,但甘愿不能自拔,任肢体挥舞,任情感奔突,任想象放飞……

  有句话说得好,“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一起曾躲过雨的屋檐。”读余秀华的诗,正有此感,她诗中所描写的景象,所述说的情感,让我们在孤独的都市,“看”到了炊烟,听到了乳名被叫喊,或者点燃了枯寂很久的味蕾。唯有回到故乡,才能一解乡愁;而读余秀华的诗,我们的乡愁似乎更浓了,又似乎土崩瓦解了,这正是余秀华诗歌的魅力所在,她表达了我们想表达的。

  实际上,我们越孤独,越在粗粝的城市生活里寻找归属,越希图活得庄重,活得自尊,就会越喜欢余秀华,这种喜欢超越了同情,超越了居高临下,而是因为找到了知音,越读越觉得惺惺相惜,因为在读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自己的阴影,曾有的艰辛,向往着生命的本真,呼喊着安宁的生活。因此,余秀华的每个文字都犹如子弹,彻底洞穿了我们的防线,以至于读下去我们完全放下了戒备,从接纳到喜欢,从喜欢到唏嘘。

  读余秀华的诗,我们也许会想到著有《一个人的村庄》的散文家刘亮程,以及阿尔泰女作家李娟,他们如此接地气,以至于他们就是土地的一部分。余秀华亦是。余秀华本身就是农民,就是生活。她的脚印始终钉在农村上,几乎从未离开过农村,她已成为农村的一部分;虽是脑瘫,却最知痛觉痒,高于一般农民的文化程度(读到高二),又有表达冲动,据报道,脑瘫并没有对余秀华的智商造成损害,她下得一手好象棋,还是湖北省象棋队的队员。由此可以说,诗人能够诞生,绝非全无来由。

  余秀华活得很平凡,也很真实,不端不装,才能通达。据悉,余秀华的脾气易怒,她的父母早年在村里的路边帮她盘下一间杂货店,但是余秀华却对买东西的人都会爱理不理。现在,杂货店也关了门。她自称“好战分子”,有时在网上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就会跟别人骂战。如今,在万众聚焦时她不改本分,自称“姑奶奶只是写自己的诗歌,在我力所能及范围里,尽量写好。呵呵,幸好这样的风刮不了多久。”坦诚,可爱,又有着非同一般的定力。

  诗人,就应该活得自我些、洒脱些,就应该活得通透些、尽兴些。别用太美、太俗、太铺张的标签打扰余秀华,她不需要。如果想继续读到她更多的诗歌,也许让她安静创作才是最该做的事。

  余秀华们,或值得新诗期待

  林月白

  对余秀华来说,她的诗歌为什么突然爆红?我想,除了其身份是脑瘫患者,还在于她的诗歌刷新了诗歌的记忆。

  当余秀华以干净、纯粹的诗歌亮相,就让人对诗歌的记忆唤醒。读读她写的《我爱你》、《爱》,以及那首最近被疯转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似乎在预示着一个新诗时代的来临。且慢高兴,诗歌是一门讲究艺术的手艺。与其说是靠灵感写作,倒不如说是需要更多的学养给予支撑。相对而言,优秀的诗人绝不是突然走红,而是他(她)切入现实社会的方式独特而让人记住。里尔克、艾略特、博尔赫斯、特朗斯特罗姆……在诗歌园地里之所以能够让人记住就在于他们所表现出的独特性。

  不过,在今天文学式微的状态下,任何文学样式通过新闻炒作,都不太可能获得大众的认可。相反的是,惟有优秀品质的作品才能够成为经典。以诗来论,每年有不少诗人推出新作品、排列出十大年度诗歌新闻,甚至于这样那样的诗歌排行榜。但到底有多少诗歌值得我们阅读并记住,也还是一个疑问——当然我说是对诗歌文本的关注,它是否能够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思想。

  尼尔·波兹曼所说的“娱乐至死”时代,并不只是象征意义,而是由此可以关照文化的演变。余秀华所给我们提供的是诗歌娱乐吗?似乎不完全是。余秀华写作诗歌,并给以诗歌赋予新的内容,这并非源于她过的是诗人生活,更多的是依赖于感性的自我书写。这与传统的诗歌不太相同,当我们熟悉了语言赋予诗歌的潜质时,同样会担心掉进语言的陷阱——诗歌的经验写作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好事也是坏事,关键是在于作者的语言叙述能力。这也是文学经验,常常带给我们的困惑。如老作家带来的新作,看上去内容并不差,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那是少了一份期待。这当然是文学艺术是复杂的技艺,它不只是靠技术,更依赖于创新意识。

  有评论家认为,余秀华的很多诗,之所以打动读者,是因为它的真实。诗人想展示的是自己生命的姿态,想表达的也是自己对世界的渴望与理解,哪怕这姿态再笨拙、再苦涩、再凌乱,也会因真实而不被各种世俗力量拽得支离破碎。无疑这是对诗歌的误读,从更宽泛的意义上看,诗歌更需要的是想象力和对事物的认知能力。这正如同绘画不等于拍照和标本一样,它需要的是更多的内涵。余秀华的诗歌在某种角度上,以新颖、纯粹的方式展现出生活的原生态,但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

  对待诗歌经典作品的期待,或许正是源于当下的诗坛里的乱象所致。对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写出好诗,远比一时的喧闹要重要得多。那么,我们对余秀华的期待,就是对中国诗歌未来的期待了。

  被消费的歌者

  张剑

  当农村妇女、脑瘫、诗人这三个毫无关联的关键词联系在一起时,就注定了余秀华这个名字会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民众关注她,或许缘于对她特殊境遇的好奇,也或许是想知道这个农村妇女到底会写出什么样的诗歌,然而,当更多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时,我感受到的却不是什么关注,而是一种赤裸裸的消费。

  这种消费首先体现在余秀华特殊的个人经历上。网络传播中,很多人都喜欢在余秀华的名字前加上“脑瘫诗人”的前缀,的确,余秀华是一位脑瘫病人,但我更想知道的是,脑瘫与作诗之间到底有多少关系?我们该关注的,到底是她笔下的诗,还是其“脑瘫诗人”的无妄标签?答案当然不言自明。但在传播效率讲究眼球效应的当下,一些人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迎合受众的畸形需求,然而,这种扣帽子式的传播,虽然制造了消息的特殊卖点,但它却在另外的层面消解了诗歌的本义,消费了诗歌背后那个站着的人。

  此外,这种消费还体现在媒体一窝蜂地跟进报道上。余秀华在网络爆红后,采访她的媒体便络绎不绝,在这些媒体面前,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过去,述说着写诗的动机,回答着记者提出的无聊话题。这类关注,与其说是在传播这位底层诗人,倒不如说是在用媒体“消费”的方式将她“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大众面前。

  而在消费余秀华之外,更多的人也在将诗歌误读。诚如余秀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那样,她喜欢诗歌,但她从来不指望诗歌能给她带来点什么。但反观当下,一些人写诗完全是从功利的角度出发的,这种不遵从内心表达的创作,虽然也可以被称为诗歌,但与真实的诗歌相比,没什么分量。

  消费缘于需求的刺激,而误读则缘于功利的索取。众声喧哗外,我们还是停止对这个来自农村诗人的消费吧,给她一张安静的书桌,让她在从容的环境中用更多的作品告诉我们什么才叫遵从内心表达的诗吧。

【编辑: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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