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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邻笔下的1831年大清帝国:儒学已显出衰败

2015年05月22日 08:53 来源:北京青年报  参与互动()

  ◎丁晨楠

  说起朝鲜燕行使,熟悉韩国古装剧的读者大概会有些印象。去年底大热的韩剧《三剑客》就是从最著名的燕行使之一——朴趾源的中国旅行展开故事。燕,即北京。燕行,顾名思义即去北京公干。不过,虽然朴趾源出使中国的事情属实,他确实也留下了极富史料价值的旅行日记——《热河日记》,但是电视剧里出现的朝鲜燕行使可以深入紫禁城内部,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清皇室的皇家藏书室,以及用汉语大白话写旅行日记的场景,则与史实相距甚远。

  朝鲜王朝五百年间,年复一年向中国派遣燕行使,这些使节常常用文言文将自己的旅行见闻记录下来,后人们则把这些记录统称为燕行录(除汉字文言文写成的燕行录之外,也存在少量用韩文——当时称谚文,写成的燕行录)。除朴趾源的《热河日记》之外,还有相当多的其他燕行录存世。这些笔记史料的存在,给后人研究当时的历史提供了一个相当有趣的视角。

  笔者在此介绍一本不是那么出名但是却极有意思的燕行录。此书名为《随槎录》,为1831年跟随岳父、即当时使团正使洪奭周出使的韩弼教所写。韩弼教在韩国历史上并不太出名,但是他的妻族可是朝鲜后期名门中的名门——丰山洪氏一族,朝鲜国王正祖的母亲惠庆宫洪氏即出自此族。此书现存的唯一手抄本收藏在韩国延世大学图书馆,其影印本收录在成均馆大学编辑的《燕行录补遗》和林基中教授编辑的《燕行录续集》中。

  1831年的清朝,正逐渐走向衰落,国家纲纪也渐渐败坏不堪。在韩弼教到达北京之后,礼部给朝鲜使团一行举办的下马宴上,竟然发生了如下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韩弼教这样记载道:

  “宴未撤,卒隶厮役无虑屡百人一拥而登,争盘上肴羞。盃盘狼藉声震。一部侍郎亦无如之何,急下堂就西阶上行礼,相揖而出。回顾堂上胡帽簇簇,如群斗泥壤中,嚣声犹汹汹未已也。”

  国家举办的外交宴会尚未结束,而仆隶们就一拥而上,哄抢食物。而作为主管官员的礼部侍郎则是束手无策,只知道赶快行完礼而溜之大吉。这样的场景看在作为旁观者的朝鲜人眼里,所谓的大国气象,不得不说只是一个笑话。

  以子弟军官的身份来到中国的韩弼教,实际上并不承担具体的使行任务。所谓子弟军官,即使团高层带来的私人随从,往往由其亲戚朋友充当。相对于其他有任务在身的使节来说,子弟军官的空闲时间比较多,可以有空在北京城里溜达游览。在10月23日的游览历代帝王庙的日记里,韩弼教则记录下一件可以说是深谙当时清朝国情的事情。

  按当时清政府的规定来说,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历代帝王庙参观游览的。当时与韩弼教展开笔谈的管理官员穆齐贤在面对韩的请求时,也是一再地坚持原则。“每岁春秋二季祭祀后,永远不许闲人擅入。”“邦有常禁,不敢违制。休怪休怪。”穆齐贤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韩弼教也知道不好再继续坚持下去,“乃辞别而出”。不过规定是死的,人可是活的。韩弼教在来中国之前早已知晓以前也有过朝鲜人进入历代帝王庙参观的事情。于是他“使马头诱其閽者,赂以扇药,始得开门而入”。韩弼教派出仆从,用朝鲜特产的纸扇和清心丸之类的丸药贿赂看门人,便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历代帝王庙参观。

  朝鲜王朝作为以程朱理学立国的国家,佛教及僧侣在朝鲜的地位很低,僧侣甚至被算入属于贱民阶层的“七般贱人( 奴婢﹑僧﹑巫觋﹑倡优﹑社堂牌(杂耍艺人)﹑皮匠﹑白丁)”之一。作为在奉行崇儒抑佛的朝鲜长大的儒生,韩弼教对当时清朝“信鬼神重利益而轻儒学”的社会风气自然会感到不理解甚至是不满。他在《随槎录》里亦多次写下这种明里暗里透露出不满的话。比如“北俗皆重利而好神,路傍之朱丹其屋者,太半是关帝庙也”。又如“中州之俗,重利而信鬼。所过炫目者,非寺观丛祠则市肆也。间有儒学之居,率萧条荒落”。中国作为儒学的发源地,在韩弼教的想象里,应该是一片儒学兴旺的场景。然而现实正好相反,儒学显露出衰败的模样,而被儒士看做是属于怪力乱神的各种民间信仰,则显露出香火不绝的热闹场景。

  除了关心加批判一下清朝的社会意识形态之类的高大上问题之外,不免好奇八卦心的韩弼教也注意到了街角旮旯里一些不是那么可以摆上台面的情况。“都门咫尺,多卖堕胎药者,大书门壁,略无忌讳。其戕命害伦,莫有甚焉。而不闻有禁,未可知也。”可见街边小广告未必只是现代城市才面临的顽疾,古代也是一样。韩弼教随同岳父洪奭周来到中国,满大街的小广告,不仅他看到了,洪奭周亦看到了。洪奭周则向当时的清朝官员刘喜海直接发问道:“近见街市路傍,多以化胎堕胎药揭榜者。刳胎杀夭,王政之所当禁。而今乃公然行卖,不加禁止,殊甚讶惑。”而刘喜海则比较尴尬,只好说:“皆以琐亵,不便入告,故反致肆行。”面对这种尴尬的问题,刘喜海也只好以这事太难向上级启口而搪塞过去。

  韩弼教笔下的1831年大清帝国的景象,客观来说,不能说其百分之百完全符合史实,其中自是不免韩本人掺杂大量主观感情的描写,但是无论如何,《随槎录》给作为后人的我们研究鸦片战争前的清朝,多提供了一个新鲜活泼的视角。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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