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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者忆日军残暴罪行:军用卡车将男子头颅轧碎

2015年08月18日 13:55 来源:天津日报  参与互动()

  

  图三

  图二

  图一

  1926年2月,我出生在天津市河东地道外郭庄子,19岁离家到北京求学,1953年北大医学院研究生毕业,先后在广州中山医学院和兰州医学院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受邀先后到日本、英国、澳大利亚等国讲学,并同有关国际医疗卫生组织进行合作研究,现居住澳大利亚。

  对于祖国的日益兴盛、强大,我作为一个海外游子,由衷地感到自豪和骄傲。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回想起在青少年时期,目睹日本侵略者屠杀我同胞的惨剧,我觉得有责任把亲眼所见的残暴罪行写出来、画出来,既是对日本侵略者残酷罪行的控诉,也是对惨死同胞的祭奠与追思。

  血色清晨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天津形势十分危急。7月29日凌晨,天津爆发了史称“天津大出击”的天津抗战。驻守天津的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及天津保安团,向日军的各个据点发动攻击。

  天津各界都积极地支援中国军队的抗战。我记得,当时在胡同里的住家,几乎都是家家烙饼、蒸馒头、煮绿豆稀饭。一群群的市民担着饼筐和稀饭桶,到前线去慰劳抗日将士。

  日军调来援军反击,中国军队抵挡不住,撤离天津。30日,日军占领了天津。那时,我家住在河东郭庄子泰顺里的一个小胡同内,记得就在各家烙饼、蒸馒头的次日(7月30日),风声紧急,人们到处躲藏。当时,我家屋里的炕边叠摞着一壁砖头,顶上铺盖着两块木匾(那是我父亲在世时,病人送的金字匾),暂当“防空洞”,以防日军炮弹炸塌房子。

  清晨六点左右,一阵犬吠,接着听到“啪啪啪”几声枪响和狗咽气的哀吼声。一会儿,十来个头戴钢盔、手端长枪刺刀的日本兵闯进了院子。他们一进院门,便用枪托将所有的屋门砸开,把木窗砸毁。此时,院里的老老小小都被赶到墙檐下,同院的冯四哥是布铺里的掌柜,平时为人仗义,这时他站出来,好像是要打招呼的样子,可还没等他说话,一个日本兵上前就是一刺刀,冯四哥的脸上顿时血流如注,半只耳朵耷拉下来。冯四哥疼得不由自主地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冯四嫂吓得浑身颤抖,呆若木鸡。

  我三哥被一个日本兵从“防空洞”的“小屋”里,提到院子里似乎要枪毙,一个拿手枪的日本兵一摆手,我三哥的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我三哥刘德岐后来成为我国著名的戏曲音乐家,笔名刘吉典。

  我二哥为了保护全家,挺身解释,一个鬼子上来就挑了一刀,幸好只是刺到了腰部,伤口有三四寸长,血都流到了裤子里,腰上的皮带也割了指深的口子。

  刚毅、勇敢的母亲没有惧怕,一手紧拉住6岁的弟弟德崑,一手捂着心口,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弟弟还小,不懂得人之生死,还不服气。我当时就蒙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知道,只要一撸枪就会死人。

  过了一阵,日本兵走了,又到别的院子去搜查。留下的是满院子的碎玻璃,还有冯四哥下蹲处的一摊鲜血,看家狗死在大门框边。此时,又听到外边“啪啪啪”的枪声,不知又有谁被枪杀。

  中午,日本飞机轰鸣而过,飞得很低,好像比电线杆子高不了多少。我站在胡同口,看到人们用床板抬着被杀者的尸体,死者都是用棉被蒙头盖着,死狗则由一些比我大点儿的孩子,拉到沈庄子坟地边埋掉。

  乌豆大哥

  乌豆是天津特有的小吃。乌豆大哥是每天走街串巷卖乌豆的小生意人。卖乌豆一般都是一至三个铜板的生意。我每次总是要买两三个铜板的乌豆。记得,他抓豆子时,总爱把一只脚蹬在门口边的石台上,然后用腿架着木盆再抓豆子。

  我还能回忆起他朴实的面孔,大约三十来岁,高个子、黑脸膛、高鼻子、厚嘴唇,看上去就是个憨厚诚实的人。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好像他家就住在附近的泰和里。那时,我每次都呼唤他为“卖乌豆的”。几十年后的今天想起他,我当时真应该叫他“乌豆大哥”。

  日本鬼子搜查后不久,我就跑出家门到处看。在泰和里的一个角落,我看到了悲惨的一幕,深深地刺伤了我的童心:一张床板上,一条破棉被盖着乌豆大哥的尸体,亲属哭号着,乌豆大嫂面色苍白,不哭不泣双手合掌,眼望上天,跪在旁边一动不动。

  听人讲,这天早晨,乌豆大哥背着乌豆刚出家门,就在胡同口遇到了鬼子搜查队,鬼子不由分说就朝他开枪。就这样,乌豆大哥便无辜地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枪下。好心的邻居大爷拿来一件干净的上衣,给乌豆大哥换上,一位邻居大娘拿来一双新鞋,给乌豆大哥穿上,他们不住地叨叨:“别让他光着身子走。”过了一会儿,人们将床板抬走,也不知道埋在了哪个乱葬岗。

  金汤桥畔

  有一件事,使我心灵深受刺激,至今难以忘怀:那是1941年秋天的一个早晨,我骑自行车去上学,途径金汤桥(旧称东浮桥)河北一侧桥头时,一辆日本军用卡车穿过桥急驶而来,就在下桥前不远处红牌有轨电车道上,“嗖”的一下撞倒一个中年男子,车轮将他的头颅轧碎,血与脑浆顿时迸出,场面惨不忍睹。车上下来一个日本兵看了看,若无其事地挥手示意司机,随即开车扬长而去。我看到,在场的中国人都面带愤怒,但在日寇的铁蹄下,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怎样呢?

  前两年我回到故乡,来到金汤桥畔,这里的景物发生了巨大变化,完全改变了模样。在金汤桥头建立了一座雄伟的解放天津胜利会师纪念碑,碑旁陈列着解放天津时用过的大炮和坦克。令我特别惊奇的是,会师纪念碑正矗立在那个同胞遇难的地方,会师纪念碑也就成了那个同胞的魂归之地,他的在天之灵,如能看到自己亡身之地的变迁,也会“泪飞顿作倾盆雨”吧!

  图一:胡同里的百姓全都忙碌起来,烙饼、蒸馒头、熬绿豆稀饭送往前线。

  图二:仗义的冯四哥想上前解释,一个鬼子上来就挑了一刺刀,顿时血流如注,半个耳朵耷拉下来,冯四哥疼得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冯四嫂浑身颤抖不已,呆若木鸡。

  图三:1937年7月30日早晨,天津河东沈庄子泰和里卖乌豆的大哥被鬼子枪杀。

  ━━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而作

  刘德山 文并图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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