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被害9岁儿子目睹惨剧 两嫌凶14年后落网

　　仙居白塔镇下崔村省道边上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棵雪松，笔直伸向空中。

　　院内有三幢房子，为首的是一幢3层半的小洋楼。这幢房子已经10多年没人进去了，房子内外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当地坊间称它是“凶宅”。

　　14年前的某天凌晨，男女主人双双遇害，只有9岁大的儿子是唯一幸免于难的“活口”。

　　14年后，这起在当年震惊全省的惨案终于等来了拨云见日的一天。

　　当年接办这起案子的民警们现在都步入中年，当年参加勘查的小技术员李海龙现在是技术中队中队长。参与侦破此案的有仙居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潘忆军，还有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痕迹专家韩崇德等。

　　14年前

　　工人报案：老板被杀了孩子被绑着

　　“当年的案发现场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尽管这些年勘查了上千个案发现场，但在李海龙的脑海里至今还保留着那一幕。

　　那天是1999年9月7日清晨，他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凶残的案件。

　　李海龙他们进去后，到处是血，一对夫妻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血从床单上流淌到地上，卧室被翻得很乱。

　　夫妻俩身上的刀伤很多，“看得人都有点打寒战”，卧室门口的地上躺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在卧室地板上，还有一件被剪破的男式T恤和一只沾满了血的手套。

　　被害的是当时在仙居做塑料生意的蒋先生一家。报案的是在他手下干活的一个工人。

　　院子里有三幢房子，一幢是夫妇俩自住，紧挨着的是工人宿舍，最后一幢是工厂车间。

　　工人报案时说，他听到了响声，就去楼上看，发现孩子被绑着，嘴巴被封了起来，地上又到处是血。

　　蒋先生家的房子在案发那会，算是当地最豪华的房子了，又在村口省道边，十分引人注目。

　　这次，抓到凶手后，去当年的案发现场指认现场时，当地的村民都赶过来围观，他们说，蒋先生他们人都很和善的，又能干，要不是摊上那事，早成亿万富翁了！

　　凶手从哪里来？

　　李海龙的记忆里，当年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了不少线索，但这些线索调查到最后，却都戛然而止。

　　在案发现场的院子东侧，是正在建造的白塔法院工地，在工地围墙和下水管等处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像是有什么擦滑过一样。据此推测，凶手可能就是从工地围墙翻过，沿着围墙走了一段后，从下水管下到院子里。

　　蒋先生所住的房子，一楼是卫生间，二楼是卧室和客厅，因为考虑到员工要上厕所，因此一楼都没上锁。

　　但通向二楼卧室还有一扇铁门，这上面却没明显的破坏迹象，难道是熟人所为？

　　可又不像。

　　幸免于难的男孩当年说，他看到是两个人，一胖一瘦，戴着头罩。其中一个头罩就留在卧室地板上——也就是说取下头罩的凶手不怕被小男孩认出来。

　　在一楼的地上，警方找到了剪碎的布条，根据辨认，头罩是蒋先生遇害前一天穿的T恤剪的。

　　第二点不像是熟人所为的是，卧室被翻得一塌糊涂。

　　小男孩说，他和爸爸妈妈睡在一个房间，他睡一张床，爸爸妈妈睡一张床。他被惊醒后，发现两个陌生人在房间里，爸爸妈妈都没有声音，身上盖着被子，他被两个陌生人捆了手脚，封住嘴巴，他们叫他带路去找钱。

　　“连小孩子储蓄罐里的钱也拿走了”，大概有一两百元——这说明，他们很拮据，据调查，蒋先生一家身边没有拮据到这个地步的朋友。

　　紧跟着，警方在35省道边，发现了另一个头罩，还有血手套和两把匕首——这说明，凶手在这里有一个短暂的停留过程，如果是熟人，这个位置也很容易被发现，也许他们对这个地形不熟悉，在商量怎么逃走吧。

　　如果不是熟人作案，是流窜作案，凶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把物证好好封存起来

　　在现场留下几枚残缺的脚印，“一个是光脚的，一个是穿着袜子的”，侦查员推测，凶手进门后，就脱了鞋子，这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应该是老手了！”

　　根据两枚残缺的脚印推断出，一个凶手高1.68-1.70米左右，偏胖，另一个大概1.65米左右，偏瘦。年龄在20-23岁左右。

　　“这些人太凶残了！”仙居县公安局副局长吴中强，当时是仙居县刑侦大队大队长，命案发生时，他刚上任3个月。他没想到，这桩案子会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自己心底14年。

　　当年的破案条件有限，在现场提取到的物证有的无法做鉴定——在卧室，警方发现他们留下了痕迹，但当时DNA技术还不发达，没法做DNA筛选，“我们就把物证好好封存起来，有能力做鉴别了，就可以比对了！”

　　14年后

　　他是嫌凶

　　今年2月5日，四川宜宾市江安县广播电视局发生一起盗窃案，手机、保险箱和笔记本都遭失窃。

　　在案发现场，小偷留下了DNA痕迹，经过比对，发现和浙江省仙居1999年9月7日发生的命案，其中一个凶手所留下的一致。

　　这条信息，也被仙居警方在公安网上看到了。他们还发现，在这桩盗窃案里，小偷也是戴着头罩，从体形上看也和当年其中那个胖胖的差不多。他们还摸清了这个小偷在四川宜宾已经做过不少入室盗窃案件，每次，他都戴着头罩。

　　至少这个人跟当年的凶案有关！

　　仙居警方赶赴四川宜宾。在出发时，他们听到雅安发生地震，宜宾距离雅安200公里。

　　最后发现，在宜宾做桶装水生意的吕某可疑。

　　吕某是四川江安县人，今年39岁。根据资料，他曾在浙江服刑，2003年因为盗窃罪被判了8年，2009年被释放回到四川。

　　再查，这个人被抓的盗窃案里的同案犯有浙江籍的，而吕某本人也在台州生活过。

　　4月26日清晨，警方抓到了吕某。

　　还有一个凶手是谁？

　　现在的问题是：还有一个凶手是谁？

　　当年命案引起浙江省公安厅领导的高度关注，省厅刑侦总队专题对案件进行会诊，警方多次赴全国各地，行程几万公里，光调查案卷就记录了厚厚的9本。

　　在这些调查资料里，记录了1999年9月7日案发前后几天所有在仙居出现的人的情况。

　　民警一个个看，有个姓刘的，浙江建德人，他曾和吕某一起在宜宾监狱服刑，他1999年9月5日在仙居住过一晚，2003年伙同吕某等人在浙江金华地区犯下系列盗窃案，被判有期徒刑19年，现正在监狱服刑。

　　会不会是他？

　　警方赶到监狱去见他，把他带回了仙居。

　　“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么多年来那件事一直缠绕着我、折磨着我，服刑这么多年，也曾侥幸地认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交代，1999年端午前，刘某邀请狱友吕某到浙江来。经过多次踩点，他们确定了仙居，又确定了蒋先生一家。

　　9月7日凌晨，二人带上匕首翻墙进入蒋家。在二楼楼道的洗衣机上拿走了男主人的T恤，到一楼剪成了两个头罩。

　　随手从一楼拿了一根木棍，也许弄出了响声，蒋先生被惊醒，他操起棍子就打，另一个人拿着刀就刺，蒋先生被刺中10多刀；女主人也被惊醒，她喊救命，被他们两个人控制住，女主人挣扎时多处身上受伤，最后小男孩也醒了……

　　二人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卷走，逃跑……

　　当年幸运逃过一劫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在一所重点大学读书。当家人告诉他凶手已经抓住的消息后，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承受得住。”

　　案发后，蒋家那间房子再也没人进去住过。14年后去过案发现场的民警说，14年前，那间豪华卧室里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凝滞了，除了厚厚的灰尘，一切摆设都与案发那晚一样。曹红兵 杨丽 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