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摔婴”后警方集体沉默 回应称怕给行业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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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警摔婴案”发生一个月后，因当地人大爆料给媒体才立案调查。对此，已被停职的林州市公安局长魏书平解释说，没上报是因为“不想损害公安队伍的形象”，案件处理程序在法医鉴定那儿卡壳了。颇有戏剧性的是，肇事民警被刑拘时，法医鉴定仍然没有出来。

　　北京青年报记者日前通过采访受伤孩子家长、办案民警，以及被停职领导对媒体的介绍，对事件处理过程进行还原。

　　婴儿被摔地上没人管？

　　办案民警：接警后迅速出警

　　林州市振林派出所民警牛超，是事发当晚的值班民警。8月20日接受北青记者采访时称，他接警后迅速出警。

　　牛超称，7月18日晚9点32分，他接到林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的指令，称位于林州市西环路的皇冠KTV门口有人发生冲突，现双方都在林州市中医院。牛超赶到林州市中医院看到肇事者时，其脸上有伤，身上有酒味儿，神志不清醒。牛超从巡警处听说，肇事者是名民警，摔了对方的孩子。后来进一步确定是民警郭增喜。

　　牛超随后调取了皇冠KTV门口的监控录像。

　　牛超称，7月18日晚上，郭增喜在林州市中医院处置室内治疗，激愤的家属冲过来打他，郭也不还手，神志不太清楚，嘴里偶尔念叨“我错了”。处置完后，牛超将郭带回派出所做笔录，问他为何摔女婴，郭说不记得了。牛超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看，郭看完监控之后说，“那是个假娃娃，要不是假娃娃我摔她做什么。”

　　牛超介绍，从医院处置室，到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再到郭因伤住院四天，这期间一直有人看着郭增喜，以防他脱逃。

　　牛超出示了“接处警登记表”，记者看到“处警情况”一栏中写道：“……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要求指挥中心向值班局长汇报，并通知督察队、刑警队。”“处理意见”一栏上，写着“受理调查”；“领导批示”一栏上，写着“阅”，签名的领导为副所长石建华。

　　牛超称，因为郭是民警，他按程序上报，向所长桑晋海汇报了情况。据报道，所长桑晋海向分管领导汇报，随后该情况被汇报给局长魏书平。至此事件处理都属正常程序。

　　公安局为何决定不上报？

　　被停职领导：曾担心给整个行业抹黑

　　昨日，已被停职的公安局局长魏书平向北青报记者证实，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摔婴事件的汇报，是7月19日7点30分，即事发后次日。按照规定，涉警违纪必须在24小时内上报。魏书平对媒体称，公安局经过讨论，考虑到林州公安的形象，并没有将此事上报，但不上报不等于不处理。

　　同时被停职的林州市公安局政委杨承栋对北青报记者表示，曾担心因为郭增喜一个人的行为给整个警察行业都抹黑。

　　林州警方一位人士称，可能领导也怕担管理、监管责任。北青报记者就此传闻向魏书平短信求证，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表示“请看最后结果”，“一切责任我全担下了，处罚最重”。

　　在公安局领导就如何处理郭增喜开会讨论时，郭增喜因为摔婴后被气愤的围观群众殴打住进医院。

　　牛超称，7月19日凌晨，郭增喜称身上疼痛，当日上午到林州市中医院诊治，并住了四天院。此说法得到林州市中医院副院长秦富强证实。

　　牛超说，郭住院期间也有民警看守。四天后，郭增喜出院，公安局相关领导对其进行了批评，同时让他抓紧时间去调解、和解。北青报记者追问如何调解，牛超解释说，就是让郭增喜给受伤婴儿家属道歉，对人家造成伤害之后应该道歉。

　　被关禁闭后为何没事？

　　警方：司法鉴定影响办案进展

　　网传郭增喜被关禁闭15天，此后正常上班。

　　北青报记者查阅《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法》相关规定，“对违反纪律的人民警察，必要时可以对其采取停止执行职务、禁闭措施”，“禁闭的期限为1日以上7日以下”。记者采访法学专家获知，关禁闭适用于处罚不构成犯罪、只是违纪的内部成员。

　　魏书平对媒体称，事发次日，林州市公安局党委会明确要控制涉案民警，防止其负罪脱逃，并等其伤好关禁闭。同时进行女婴伤情司法鉴定，为下一步追究民警刑事责任做准备。立案的派出所做好调查取证。

　　牛超说，受害婴儿的司法鉴定做不出来，也影响了案件进展。“一般情况下，刑拘只有3天，期满后可以再延长4天。”牛超说，如果没有伤情司法鉴定，很难进一步采取强制措施，只能取保候审。

　　据报道，林州市公安局认为，郭增喜不可能逃跑，因为孩子恢复得不错，双方沟通尚可，刑事之外有望民事和解。因此，对郭增喜并没有羁押，也没有监视居住。

　　“我与孩子父亲联系过几次，他说我现在只想着给孩子看病，哪儿有时间考虑那个事情。”牛超说，受害婴儿的病情并不稳定，家长担心鉴定完之后孩子会出现其他病症，希望孩子在稳定后再鉴定。

　　牛超称，公安机关也可以主动去医院调取受害婴儿病历，拿到司法鉴定机关。由于婴儿在住院，他不止一次与受害女婴父亲李青峰联系，等孩子出院后通知一下派出所，以办理伤情司法鉴定。但婴儿在8月5日出院，其家长并未通知派出所。直到媒体曝光后才知道婴儿已经出院。次日就去调取病历办理伤情司法鉴定。

　　刑拘郭增喜因舆论压力？

　　警方：立案量刑都会考虑“社会影响”因素

　　8月17日，此事件被媒体曝光。当晚10点左右，郭增喜被刑拘。受害女婴父亲李青峰称，孩子的伤情司法鉴定于8月18日进行。

　　为何经媒体曝光迅速处理，是否为应对舆论？

　　一位警方人士称，立案量刑等都会考虑到社会影响这个因素，此事件被媒体曝光后影响很坏。

　　牛超表示，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之后，受到了舆论的广泛关注，警方便采取措施控制郭增喜。同时由于受伤婴儿已经出院，警方可调取婴儿病历进行鉴定。而此时，婴儿的伤情鉴定并未出来。魏书平说，担心郭增喜在媒体压力下逃跑，所以采取超常规做法。

　　文/本报记者 高淑英 供图/CFP

　　专家说法

　　和解取代不了刑事责任

　　汕头大学法学院李广辉教授说，和解只是民事方面的调解，涉事民警只要对被摔婴儿造成轻伤，就属于刑事案件，即使有和解也不能避免刑事方面的判决，否则违法，只有法院才有权作判决。

　　他解释说，双方当事人可以作出和解的决定，但是这并不能取代郭增喜的刑事责任，最多只是法院判决的一项参考。目前，虽然被摔婴儿伤情鉴定结果未出，但是根据此前媒体报道的信息，从婴儿被摔昏迷、送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等情况判断，婴儿的伤情至少为轻伤，涉嫌故意伤害罪，刑事责任须交由法院判决。

　　他还称，关禁闭适用于处罚不构成犯罪、只是违纪的内部成员，而郭的行为显然不仅仅是违纪。

　　文/实习记者 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