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方不建议从轻处罚饿死女童母亲 因其怀孕判无期

　　不少市民在旁听。徐高纯 摄

　　乐燕是否构成故意杀人

　　法庭辩论阶段，在庭审中有上佳表现的公诉人谈起此案的社会影响时突然慷慨陈词，极富感情，让人动容，其发言让乐燕也深深触动，当庭痛哭起来。最后，检察官认为乐燕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应当对其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但考虑到乐燕归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认罪态度较好，其行为虽然符合刑法关于坦白的规定，但因其行为所导致的后果特别严重，不应对其从轻处罚。鉴于乐燕已怀孕，根据刑法第49条的规定，依法不适用于死刑。公诉人建议对其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

　　辩护律师也很动容，强调了乐燕成长过程的特殊性，整个过程对证据均没有提出大的异议，同时认为乐燕不能构成故意杀人罪的“故意”，因为乐燕没有要杀死自己女儿的故意，她也不希望发生自己女儿死亡的后果。但是对于乐燕不构成故意杀人罪，那么构成其他什么罪名，辩护律师并未给出。

　　最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合议，法庭最终认为，乐燕并非直接故意，而是主观上具有放任被害人死亡的间接故意，客观上造成两被害人死亡的结果，因此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乐燕的罪名成立，予以支持。

　　检方：本应崇高的母爱为何消失

　　面对两具已经风干的尸体，我们已经无法从她们的脸上读出任何的表情，但却能够感触到她们在人生最后一段旅程中所触碰到的痛苦、恐惧和绝望。密闭的空间、污秽的环境，孤独家中的两个孩子在艰难求生。随着房间内母亲留下的温暖气息逐渐淡去，随着食物和饮水的消耗殆尽，幼小的生命也被一丝丝地抽离。早已习惯独自在家的孩子们再也没有想到这次母亲离开后会不再回来。如果主卧室的房门没有被夹紧，孩子们或许还能吃到客厅里的那袋香蕉，或许还能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向外求助，然而此刻一切的假设都已无法实现，最终李梦雪只能静静地睡在棉胎上，放弃了挣扎；李彤只能抱着没有一滴水的水杯，放弃了求生的努力。直至两双大眼睛完全失去光泽，终是没再见到母亲熟悉的身影。

　　因为乐燕的自我放纵，两个幼小鲜活的生命黯然逝去，给刚刚出狱的父亲、年老体弱的太婆留下了无尽的痛苦和怀念；因为乐燕的以身试法，多少人已付出的努力与关爱付之东流，理性的公共秩序被肆意破坏，亲友的叮嘱、刑罚的威慑都未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因为乐燕的冷漠无情、朴素的伦理道德已荡然无存，让我们不得不再次直面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每位尚有良知的公众无不在内心深处遭受着最为猛烈、最为酸楚的冲击与震撼。曾经坚忍顽强的生命此刻何以如此脆弱，原应崇高伟大的母爱此刻何以消失殆尽，亲情与责任何在，人性与良知何在？

　　在这场悲剧中，我们再次看到了毒品所带来的危害，因为毒品，孩子的父亲入狱服刑、失去自由，使两个孩子本就困顿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险恶；因为毒品，孩子的母亲离家不归、放弃责任，最终断送了两个女儿的生命。被告人乐燕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两个孩子的悲剧结局仍痛彻人心，为了自己的安康、为了家人的幸福、为了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公诉人在此告诫所有人，请远离毒品、珍爱生命。

　　在审查本案时，我们也注意到了被告人乐燕的特殊成长环境，其因自幼得不到父母的关爱而误入歧途，在毒品的侵蚀下逐渐失去理性。父母对子女的责任不仅在于生育更在于养育，虽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为孩子提供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但仍有责任尽己所能将其抚养成人，引导他们从善如流。

　　当然，未成年人的保护不仅需要监护人切实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更需要建立起社会化的教育和监护体系。当家庭监护出现问题时，需要政府部门、社会组织等其他力量及时介入，来弥补未成年人保护的缺位。我们也建议通过立法，构建起家庭、学校、政府、社会的联动保护机制，逐步形成完备的未成年人社会保护政策法规体系，以更为人性化的关怀为他们的健康成长撑起一片蓝天。

　　公诉人：余红、李鹏

　　2013年9月18日当庭发表

　　余红：2003年成为江苏省南京市检察院公诉一处检察官，南京市第二届“十佳公诉人”第一名和江苏省职务犯罪侦查案件考核庭一等奖获得者，首批江苏省“检察业务专业能手”，并荣立三等功一次。她曾获得江苏省十佳政法干警、江苏省十佳公诉人，第四届全国十佳公诉人等荣誉。 扬子晚报记者 任国勇 整理